躺在水潭里,逐渐感受着那种湿润的清冷从皮肤向身体内部进发的感觉。坐在石潭边,也可以感受到这样的触感,然而绝对不会如此直接。或许心和世界的距离,只是多了一层皮肤的距离。用皮肤直接的感受,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如果用眼睛去观察风的流向是因为风只会轻柔的绕过皮肤,那么用皮肤去感受水的流动就是因为眼中有着同样的涟漪。
放空,当水流缠绕着从身体表面溜走,世界仿佛就安静了下来。没有风声,没有竹叶摩擦的沙沙作响,就连胸膛中心脏跳动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如果属于空气的血是鲜红的,那么这一刻,可能所有的血液,都变成了水的颜色。
流水是可以带走人的哀愁的,在水中,什么都来不及想,可能刚刚入水时,身体会因为温度的变化而紧绷,可是转瞬之间,哪怕是再紧致的皮肤也会变得松弛下来。像是一缕无意中飘落进流水的轻纱,在水中柔顺的舒展开,然后就被水流带去他们要去到的方向。在这里,思绪不需要舒展开,不管有着怎样的烦恼,不管有着怎样的悲喜,都不要去想,也不必去想。只要把自己交给它,把一切交给时间就好,只要心有缝隙,水就无孔不入,就可以冲洗掉一身疲惫。
我记得有人把水比做母亲的手,可是母亲的手,怎么可能会比水流柔和。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突然想起了生物课上的理论,一切的生命起源于海洋,这样的话水可能就是所有人的母亲吧。那么我作为一个迷路的孩子,能不能可以在母亲的怀抱中毫无顾忌的哭泣呢?或许是可以的,可是我却疲倦了,洗去了满身的疲惫,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起来,不想要再睁开。
我不清楚,该把这一切归结为自然的温柔,还是这个世界对我仅存的善意。他把月亮藏进了云层,于是小潭周边变得昏暗起来,我能够感受到波纹一波一波的从我皮肤上荡过的轻柔,就像是不停地轻拍着我的背,催我入睡。躺在这样的摇篮中,有谁能够拒绝他催人入睡的请求?或许黑夜正在渐渐的走向光明,只是作为一个疲惫的人,我的意识,逐渐沉入黑暗的深渊。
让我醒来重归世界的是第二天早上的阳光,温暖的打在了我的脸上,那耀眼的光芒把我从好梦中拖出。只是身体上感觉不到半分温暖,反而有些头痛。擦干了体表的水珠,拽上了道袍,踉踉跄跄的朝着观里走去。身体发软,脚步也不稳,甚至头还有些疼。下意识的把这一切归结于在水中泡了太长的时间,于是想要做的只是赶紧回到观里吃一段早饭。
这是少有的,没有晨练的早晨。当我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不过还好是在山上,没有人看到这样的窘态。只是走到道观的时候,一阵眩晕感突然上头,还好手边就是大门厚重的门轴,伸手扶住,才没有倒下。随之而来的,是头痛和燥热,于是我突然意识到,我应该是身体出了问题。
在身体还没有变得更差之前,从灶房里胡乱拿了几个素饼,把一壶热水提到了床边。然而我连温度计都来不及去找,整个人就已经瘫在了床上。如果多少还有点理智的话,那么很轻易的就可以推断出最有可能的是发烧了,只要吃一点点退烧药,状况就要好上不止一筹,然而神志不清,根本来不及考虑。乐乐文学lel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