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谢都头,今夜袭杀之事,本使全然不知!”
李君时,近前想要一问究竟,那谢贯却是一退再退,长刀抖出,赫然抵在李君胸前的襕衫,拉开数步距离:“谢贯深知我潮州守军深陷荆棘,无力回,唯有亲使指引迷途方能侥幸苟活,然而亲使言行相诡,实在让我等难以信任。既是如此,我等也不求亲使指引迷途,只要亲使对今夜袭杀之事秉公处理,我等当自行离开常康郡,之后是死是活,全然与他人无关!”
“谢都头,本使确是不知发生了何事,以致军中弟兄群起愤勇……”李君极力压制声线,韦瑜也看出事情不妙,附和着请谢贯莫要一时冲动。
原本一切妥当,只待明,潮州军中就会商议出一名新的头领,前来向他求教生路,届时就可不费吹灰之力,轻松收缴一群劳力,如今却斗然变成他低声下气求和。心知定然是曹举又暗地做来什么,却又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出,因为他昨日冒充刘崇龟的亲使,在谢贯等人眼中,他跟曹举穿的是一条裤子。
“既然亲使装糊涂,我等也不必强求!”
谢贯时,上前揪起重伤昏迷的万景忻:“不过,此恶贼与清源军团练使方芦合力诱杀我军两名都头,若是不报仇雪恨,恐难平息众怒。看在亲使曾想为我等指引迷途的份上,暂且绕方芦狗命,他日若是我等侥幸活命,再来取他项上人头。”
“放肆!清源军团练使岂是尔等杀就杀,放就放的?”曹举垂死病中惊坐起,雷霆一喝,颤颤来到厅中,解开方芦身上的束缚,悄声在其耳边低声了几句。
方芦闻言,眼前一亮,腾开手来,扯出嘴中的布条,横眉竖眼看向猖狂谢贯,厉声喝骂道:“本将受亲使之命,在营外尔等做最后决断,不想尔等贼心不死,欲连夜奔投端州逆贼,被本将撞破,竟起歹心杀人灭口,万指挥使出面劝阻,也被尔等重伤,如今竟敢恶人先告状,要挟亲使?”
“你……”
谢贯被方芦这一计反杀,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语塞当场,身后的兵卒纷纷骂到:“血口喷人!是那万景忻不顾多年兄弟之情,诱骗我军都头出营,欲合力杀之,被我等撞破,反擒你二人来此求个公道,谁知你竟反口诬陷……”
顿时,大厅吵嚷之声如轰鸣雷声在李君耳畔滚滚响起,不时夹杂着几句难以入耳的喝骂,忽然有人高呼道:“别跟他们啰嗦了,都是刘崇龟的走狗,同出一气,还奢求甚公道?”
不得不,曹举这一招,确是将李君彻底拖拉下水,与刘崇龟死死绑在了一起,或许在他心中,从来都没想过给这群人一条活路,最多也就是拉拢过来,成为刘崇龟手中的棋子。经过此事,李君是彻底将曹举看透了,今后虽还有诸多不得不合作之处,却是得多留个心眼,免得又像今日这般,成了他铲屎的工具人。
“方将军留下,谢都头可以带军中弟兄离开了。”李君背身望着韦三郎正厅挂的青山流水,极力压制胸中的怒火。
谢贯还没什么,曹举却是迫不及待贴身近前,低语道:“万指挥使可是刘公的亲随,不可不救啊!”
“恕在下无能为力!”李君冷冷道。
闻言,曹举煞时脸色涨红,紧握的铁拳几乎按压不住,朝李君打来,可看着已然重伤昏厥的万景忻,终还是忍将下来,诚恳道:“即使不救万景忻,也不能放这群贪生怕死之徒出了常康郡,危害其他州郡呐!”
但见李君依旧冷漠道:“在下为泉州司马,本次前来,只为联合广州通商海贸,至于岭南军事,不便插手。”
“李司马切勿意气用事啊!”曹举张望着气势汹汹的一众兵卒,急切道。
“是啊,今日之事内涵诸多机巧,还请李司马莫要意气用事……”韦瑜也近身劝道,“现如今岭南形势纷乱,若让潮州守军就此离去,必然祸患其他州郡,即使不帮曹司马,也请看在潮州百姓的份上,搭救一把!”
“夫人莫怪,并非李君不帮,只是每次部署妥当,曹司马都为一己之私,横插一刀,坏了大计,李君也是有心无力。至于潮州百姓,李君自当竭尽全力,能救多少便救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