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从德沙林河上穿过,从上城区铺满鹅卵石的整齐街道踏进满是泥浆和畜生粪便的下城区时,小术士都有一种穿梭时空的错觉,两者就像是鲜明的对比,左手天堂,右手地狱。
不过,贫富差距巨大化的社会现象不正是野心家从中牟利的好地方吗么?
凯尔愉快的想着,手中翻飞的铜赛斯下意识的加快频率,随后就如同挣脱囚笼的小鸟般欢快的脱离手掌飞了出去,紧接着被两根纤细修长的手指夹住。
“在想什么呢,凯尔,”伊芙丽俏皮的将铜赛斯还给凯尔后道,“就你现在这个状态,是打算给我们的小指头贴补家用的么。”
将用来锻炼手指灵活的铜板塞回兜里后,凯尔奇怪的道:“现在老城区还有不是我们的人么。”
“当然~”小姑娘拉着长长的声调白了凯尔一眼,将双臂枕在脑后道,“没有,就你那凶厉的摸样,那几个老贼头也无非是为了混口饭吃,哪里敢和你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刺客之王作对,尤其是昆力他们几个早就巴不得拖出来一个不长眼的老东西打折腿了。”
凯尔饶有兴趣的看着伊芙丽顺手牵羊的举动,就这么说话的一会功夫,小姑娘就已经得手了三次——一块秀有好看花纹的手帕,一小袋子铜赛斯和一小把酸涩的小青果,虽然对于小姑娘的行为表示极大的否定和批评,但不得不说在伊芙丽在潜行和隐匿这一块确实有着非凡的造诣,简直可以说的天赋来形容。
接过女孩递来的果子咬了一口,有点像苹果却酸的直掉牙,随手将啃了一口的小青果扔掉后,凯尔好奇的道:“为什么,那几个老贼头得罪过昆力?”
伊芙丽不无惋惜的看着掉在地上沾满粪便的小果子,她倒是很喜欢吃酸酸的东西。三下五除二将手里的吃的就剩个果核后,又掏出一个放在鼻尖嗅着道;“当然,你以为昆力那头大野猪的皮为什么那么厚,当然是被老贼头们打出来的。”
凯尔了然的一笑,很快俩人就走进了一家连招牌都没有的老旧餐馆里,昏暗的光线和老旧的木质家具给人一种落满灰尘油腻的视觉效果,在这种环境下实在是难以让人提起食欲,但要说的是这种餐馆旅店才是整个温尔斯顿的标配。
吧台后是一个长相及其猥琐的干瘦男子,看到伊芙丽后立刻裂开大嘴,露出他那参差不齐的满口黑牙,对小姑娘露出一个自以为是和善的笑容来。
只是如今早已傲娇起来的伊芙丽小姑娘直接无视了餐馆老板,像风一样的冲向整个屋子里唯一挤满人的大木桌前,和小鸦帮的伙伴们大呼小叫的嗨起来,小术士倒是和煦的对那个男人点了点头边打着手势边说道:“你可以出去了。”
男人看懂了手势,感激的点了点头就一瘸一拐的离开。他很珍惜现在的工作,对于一个瘸子加哑巴来说,在温尔斯顿,甚至是整个奥斯德兰大陆能找到一份能供吃供住还不受罪的活,简直就是恩赐。
凯尔慢慢悠悠的走到木桌前,环视着逐渐安静下来的人们。
在座的都是半大的孩子,最大不过十七,最小的也只有五六岁,但和外面那些孩子的唯一区别就是他们的身上都有干净而和身的衣服,面孔干净,指甲整洁。
当然,在桌上的大多数是那天杀死比尔中的一员,包括那个先前提到的野猪昆力。
这是一个块头超大的家伙,谁也想不到这个比一般成年男子还要高出一些的大块头此时却只有十四岁!
这个初次见面就被凯尔从背后一砖撂倒的家伙现在看到我们的小术士依旧打怵,当看到凯尔将目光首先落在自己身上是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尽可能地将自己的身子缩小起来,那样子看起来蠢极了,活像个大号的鹌鹑。
凯尔白了一眼。
看着他们,小术士心中涌起一丝怜悯,这是时代的悲哀,也是人类的伤疤,这个年纪正应该坐在宽敞明亮的课堂里学习,谈谈恋爱打打架展望一下美好的未来才是他们的生活核心,而不是在这里,和满是私欲的自己合谋着什么。
可惜的是,小术士不是什么先驱或是伟人,可以放弃自己的利益而不求回报的满足他人,更何况在当下整个奥斯德兰大陆的社会环境下,他连朵小浪花都掀不起,所以怜悯归怜悯,悲哀归悲哀,首先还是先把自己的安全需求满足了,再升级自我需求吧。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凯尔轻轻咳嗽了一声,拿起倒满清水的酒杯说道:“在此之前你们或许是学徒,小偷、街头男孩,老城区土生土长的野小子,父母不是失业的手工艺者就是丢掉田地的农民,或者干脆就是露宿街头的孤儿。你们一无所有,也什么也不是,就连你们的命也贱的不值几个铜赛斯,但如今,你们不再一无所有,更是周围人人羡慕的角色,为什么?因为你们有一个新的身份,同一的名字——小鸦帮!”
围着桌子的孩子们兴奋的看着彼此,不知道这时候是该放声吼叫还是鼓掌庆祝,最后只是目光铮亮的看着小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