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女子的脸的时候,邱平疆歪了歪头,神色微动,开口问道:“姑娘可是缺些银两了?怎么要赊账?”
陈幼微本就哭红的脸上,红晕更深了几分,垂着头没有说话。
柜台后面的老大夫忽然叹了口气:“陈姑娘,回去吧,不是老夫不愿给你赊账,你这次赊的药材可是值十两白银,你说,之前你来,哪次不是要赊账,又有哪次还了?这账,是真的不能给赊了。”
“不。”陈幼微哽咽着说道,“老大夫,求您!没有这药,我娘亲真的就不行了!老大夫。”
老大夫坐在后面,再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才十两银子?”邱平疆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陈幼微本就心中酸楚,听到了邱平疆这话,更是戳中了心中的痛处,死死咬住下唇,可是泪水却一直流着。
十两银子,朱门人家一顿餐饭不知要花掉几个十两银子,可是她非朱门,竟被这十两银子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老大夫,我求您,求求您你了,最后一次,我若是还不上,您把我卖了也行,求求您救救我娘!”陈幼微说到最后,忽然跪下去了,嘴唇嗡动着,浑身在颤,磕下了一个又一个响头,“幼微求您!求您!”
老大夫瞥了一眼陈幼微:“陈姑娘,不是我说你,就算是将你卖了,你一个已近桃李的老姑娘,还是个小姐脾气,又能值多少钱?”
陈幼微是往前数第二任太渊阁大学士陈仙的遗腹子,陈仙文名满帝都,花名亦满帝都,一生风流,儿女无数,陈幼微的娘亲只是陈仙养在外头的一个外室,在陈仙死后彻底失了依靠,无所寄托。
芸珂只知道陈幼微的年少坎坷,看着现在的陈幼微的额头青红一片,更是心疼无比,拽了拽邱平疆的耳朵。
邱平疆“嘶”了一声,拍掉了芸珂的手:“你这是作甚。”
芸珂赶紧附在平疆的耳边细语。
邱平疆听完,哼了一声:“这还需要你一个半大娃儿说,我正有此意。”
几步上前,邱平疆的大手朝着老大夫面前的柜台桌面一拍:“说吧,这位姑娘欠你多少银两?”
邱平疆肩膀上驮着个胖娃娃,脸上新添的伤疤还没好,下巴微抬,一脸趾高气昂的蛮横样子。
一身,匪气。
老大夫身子一缩,掏出了账本,瑟瑟往手指上点了点唾沫看了几页,敲了半天算盘然后说道:“不算老夫赠送的那些药材,一共是七两七钱,算上我赠送的那药材,还要再加六文钱……”
老大夫敲敲算算的时候,邱平疆将芸珂放到了地上,然后看了看陈幼微,皱了皱眉道:“别跪着了,也别哭了,哭声听起来真是烦人。”
陈幼微的哭声一顿,蹙着眉依旧跪着,邱平疆拿她没法子,想上前将她拉起来,又想起来这是个姑娘,只得作罢。
等到听着老大夫算完了,邱平疆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三两黄金,啪的一声拍到了桌面上:“老大夫,你看好了,这是三两黄金,这姑娘欠你的钱,小爷给还了,今日她要买的药,小爷也把钱给付了,日后若是这姑娘还想要拿药钱不够,你就拐几个弯到白石路白石胡同的沈家,找沈侍郎要银两去……”
陈幼微抬起头,泪痕遍布的脸满是惊愕,邱平疆得意极了,朝着她挑了一下眉毛:“姑娘,小爷做好事从来不留名,你将这恩情记到沈家头上。”
陈幼微紧咬下唇,她不想受人恩惠,可是她娘亲的情况是真的等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