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金陵羽突袭大将军府邸,随行扈从皆由皇城司大狱抽调。随金陵羽闯入古府的数十名黑衣司众,中有一人,膀大腰圆,魁梧奇伟,金陵羽与古震相峙之时,这人便紧贴于掌司身后丈余处执刀护卫,犹如一座高耸的黑铁塔,此人便是皇城司右司长,袁烈。
袁烈当夜随金陵羽行事,万料不到怎会铩羽而归。他性烈如火,处事向来奋勇争前、一马当先,他见古震与金陵羽二人虚与委蛇良久,心中早是按捺不住,亟盼掌司一声令下,他便率领麾下司众强行搜府拿人,但有胆敢阻挡者,格杀勿论便是。岂料相峙至最后,掌司竟一反常态,虽也动了兵刃,伤了古府中一名管家,然终究没有下令强搜硬闯,众人悻悻而归。
袁烈主掌皇城司大狱,执掌刑狱之人,经年累月,戾气尤盛,他随金陵羽行事多回,从未如今遭这般败丧过,皇城司奉旨行事,所到之处无不风声鹤唳,袁烈自觉今夜大大失了威风,心中恼怒不已,又碍于金陵羽掌司之令,不得不屈从退走,然他心有不甘,退走之际悄悄避过金陵羽,留下了一名暗哨,令其藏匿起,暗中监视古府动静。
子夜过后,古府毗邻后巷的小门轻开了一道缝,一个身影悄然探出。那人穿着黑衫短袄,靛青襦裤,头上戴着一顶斗笠,笠沿压得极低,手中提着一根扁担,却是一个挑夫的打扮,正是古夏乔装扮相。
他微抬笠沿,环顾四周,见巷中空无一人,便不再犹豫,抬腿大步流星的朝南面疾去,怡红雅居正是位于南面秦淮河右畔的市街之上。
古夏前行不过百步,便在那扇小门处,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宛若一只苍鹰无声无息的悄然落地。此人通体黑衣,落地之后不做丝毫停留,着即跟随古夏尾行而去,脚步之快,绝非寻常人可比,显然身具轻功武艺。这黑影正是袁烈先前暗中留下来监视古府的暗哨。
便这样,古夏在前,黑影在后,两人相距百十步远。古夏疾行间隙,偶尔倏然停止脚步,猛得警觉的扭身张望,即是这般,仍是始终未发现跟踪其后的那个黑影。一来古夏武功本算不得高明,绝然不及顶尖高手捕风捉影的敏锐,二来那皇城司暗哨跟踪功夫确实了得,几次古夏骤停回头查探时,他皆能及时轻功上檐或是纵树隐藏,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如此警戒数番,未见有恙,古夏卸下戒备,不再耽搁工夫,径直向目的地发足狂奔。半个时辰过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秦淮河畔的怡红雅居门口。
虽已至深夜时分,城中别处皆已是黑灯下火,唯此处却是灯火通明,华灯绽放,连绵数里不绝,秦淮河上,更有画舫游船无数,流光溢彩。
古夏不从正门进,绕到后面寻了个侧门一头钻了进去,那黑影远远停住,不再跟进。只见他身形一闪,便在数十步开外,再一闪,整个人便似消失了一般,不见了踪迹。
再说古夏从侧门溜进怡红雅居之后,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道:亏得这身乔装扮相,今夜之行总算顺利,未被人识破。他心里一面想着,一面低头朝客房处走去,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厉喝:“你好大的胆子!”旋即一只手猛得大力扣住了自己肩头,古夏顿时如遭雷击,心头一紧,额头上顷刻间就溢满了汗珠。
“完了!竟被人认了出来!”
奇变陡生,古夏心头大骇,好在他情急之下头脑依旧清醒,瞬间便有了决断。
只见古夏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双手却暗里五指并拢成掌,掌心运气。他正等待时机,既被人扣住,待背后之人转前于他面对面之时,他便暴起出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袭胸,一掌击腹,双掌上下并出,这招“双蛟出海”是古夏少时学的掌法,招式虽不繁复,然突袭之下,若非绝顶高手,古夏倒有七分把握伤敌,尔后再趁机逃跑,他心中这般算计。
等了片刻,扣住古夏肩头的那只手丝毫没有放下来的意思,这即意味着身后之人并不打算上前去跟他打照面。
“莫非此人看穿了我的伎俩?”古夏心中一惊,额头上冷汗渗出愈多,几欲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