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之坐在榻榻米上,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冬景。
整个庭院都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白色的雪层之下,透出微末的绿。
萧烈坐在他旁边,看着王凝之发呆的样子,一阵无奈。他解下挂在腰间的玉佩,拿在手上,冰冰凉凉的。萧烈眨了眨眼睛,把玉佩贴在王凝之脖子上。王凝之被凉得一哆嗦,马上回过神来,眼睛瞪得大大的,道:“你干嘛呀?”
萧烈笑了,把玉佩重新挂回腰间,整个人凑到王凝之面前,道:“我看你最近老是走神,想什么呢?”
王凝之翻了个白眼,把他一把推开,什么叫损友,这就是了。努力压下想暴揍对方一顿的冲动,王凝之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道:“我在想,把你卖了,能卖多少钱?”
萧烈喝了口酒,笑道:“那也得有人敢买才行啊。”
王凝之撇了撇嘴,没接他的话。
萧烈将喝完了的酒坛子一扔,整个人靠在墙上,懒洋洋的说:“桓大司马上书北伐的事,朝廷允了。”
“哦,你猜的可真准。”王凝之随口说了句,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桓温本就势大,朝堂上的那些人,啧,而且,这件事司徒也同意了。”
王凝之有些惊讶,道:“司徒?”
萧烈闭着眼睛,道:“是啊,鬼知道他们又在打什么注意。你小心点王文度,他和司徒走得有些近。他们那一群人,难搞得很。”
王凝之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知道啦。”
朝廷这么快就答应了桓温北伐,还是让王凝之有些意外。之前桓温屡次上书北伐,朝廷都是让殷浩去。这下殷浩被贬,桓温应该是最开心的了。
世家们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背后肯定有诈。桓温能不能赢,还两说。
只不过,王坦之居然选择了司马氏,真是,意外啊。
王凝之想,再怎么意外,也与他无关就是了。
“对了,”萧烈突然开口,笑眯眯的说:“我阿爹写信说,今年在会稽过年。”
“哦。”
萧烈凑到王凝之面前,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说服了我爹,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啊。”
王凝之脸上带着笑,道:“嗯,你说的对。”
“啧,王叔平,你可真没良心。”萧烈撇撇嘴。
“那你要我怎么办?”
萧烈摸了摸下巴,道:“嗯,我们去玩吧。去…天童寺!”
“天童寺?”王凝之寺庙不感兴趣。会稽郡的寺庙不少,杜牧有诗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在东晋,佛教盛行,这也是南朝寺庙多的原因之一。天童寺他也去过几次,但都是随便逛逛就走了。
“哎呀,天童寺最近呀!”萧烈一副“你怎么这都想不到”的样子。
王凝之翻了个白眼,“唉,走吧走吧,把阿卓也带上?”
萧烈点点头,笑眯眯的说:“好啊。”
三个人坐上牛车往天童寺去了。
天童寺,为“天下禅宗五山”之一,在西晋永康元年,由僧人义兴创建。寺庙坐北朝南,依山而建,气宇轩昂。
来寺庙礼佛的人倒是不多,大抵是冬天的缘故。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王凝之拜了拜佛祖。
拜完之后,王凝之起身,一转头就看见远处有两个人,看起来像是王坦之和司马昱。
王凝之想,大抵是了。
这时,萧烈和萧小卓也拜完了。萧烈起身,把萧小卓抱起来,笑着说:“说起来,这寺庙还有段故事呢。”
萧小卓看着他爹,两只眼睛大大的,亮晶晶的。
王凝之转头看着萧烈,道:“哦?”
“传说当时僧人义兴,云游到此,结茅开山、建造精舍,他在茅舍中日夜虔诵经书,天长日久,感动玉帝,玉帝命太白金星化为一童子,从天而降,为他侍奉供养,待寺建成后,童子飘然而归,故得名为天童寺,并把三面环抱古刹的群山称为太白山。”
萧小卓抱着自家爹爹问:“是真的吗?”
萧烈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王凝之笑道:“这总是别人传出来的,只要大家信了,也就是真的了。”
“哦。”萧小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三人在天童寺玩了一上午,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