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驻屯灞上的时候,王猛听到这个消息,就身穿麻布短衣,径投桓温大营求见。
桓温随口问道:“你对时局有什么看法呢?”
王猛跪坐于位,不见一丝紧张之色,在大庭广众之下,时不时的抓住衣中的虱子,随手弹到地上,纵谈天下大事,滔滔不绝,旁若无人。
桓温心中暗暗称奇,对王猛十分欣赏。
坐在一旁的郗超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他看着王猛扪虱的动作,又想起了他表兄王凝之。
王凝之本人十分爱干净,郗超当年和他一起在会稽郡求学的时候,那个教书的大儒有一天就讲到了嵇康《与山巨源绝交书》:
性复疏懒,筋驽肉缓,头面常一月十五日不洗,不大闷痒,不能沐也。每常小便而忍不起,令胞中略转乃起耳。
王凝之当时就说:“我觉得一个人脏一点没什么,再脏一点我也能忍,但是脏到身上长虱子,这个我是真的忍不了。”
坐在旁边的郎君们听到王凝之说的话都笑了。
王坦之道:“有这种癖好的名士不少,那他们去拜访你爹,你还能把他们赶出来不成?”
王凝之道:“我是不能把他们赶出来,但是他们一定进不了我的院子就是了。”
王坦之又道:“要是他们趁你不在,进了你的院子,那你又该怎么办呢?”
王凝之道:“我又不缺地方住,再换个院子住呗!派人好好的守着,不让他们进来不就是了。”
郗超那时也才十岁,听了他们的对话,狂笑不止。
郗超看着侃侃而谈的王猛,希望他不会和桓温一起南下。桓温身边的谋主,有他一个就行了。
虽然是这么想,但郗超却是一幅十分欣赏他的样子。郗超其实不太看得起他,山野莽夫罢了,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
桓温和王猛聊得浑然忘我,郗超本来还想提醒桓温就地收麦的事情,王凝之的粮草还要过几天才能送过来,但是想了想,就没有说出口。
等王猛走了之后,司马勋过来了,和桓温一起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做。
桓温道:“你率领数万大军从子午谷出发,绕道进攻长安,最后我们里应外合,一举击败秦军。”
郗超道:“明公,子午谷道路艰险,天气多变,突袭意图一旦被掌握则必死无疑。”
桓温却道:“嘉宾你太谨慎了,打仗哪有十分的把握。伟长,你就按我说的做。”
司马勋道:“是。”
郗超见桓温一脸坚定的样子,也知道他不会改变决定,就不再劝了。
前秦。
前秦皇帝苻健听闻晋军屯兵不前,不知道桓温是何用意。
在晋军大败前秦之后,太子苻苌等军退屯城南,苻健尽发精兵三万人,在大司马雷弱儿等人率领下与太子苻苌会合,长安只留六千老弱士兵。
丞相苻雄道:“陛下,现在长安十分危急,我愿意领七千骑兵突袭司马勋,一定能将它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