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的人都是勤奋的,关尚觉得,自己前世之所以还不够成功,还是缘于懒惰。
昨夜丑时还没过,他就实在熬不住趴在那张巨大的案几上昏睡过去,而到了早上冯图叫他起来,孟展眉还对着无数草稿苦苦思索。
回客栈已经来不及了,好在荀络体贴地给他带着行程所需的一应物品,包括衣衫、丹药以及不需要灌注灵力就能使用的几个符球。
“符球是池师姐给的,你得谢她……不过你这黑眼圈上是怎么回事?嗯,比起河关县,天水确实算个纸醉金迷的地方,年轻人要知道节制,不然将来带你去领略秦淮风月,我会很担心你的身体啊……”荀络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好像明白了他昨天坚持要回城的实情。
“真没有……”无法辩解的关尚只能郁闷地把委屈吞到肚子里,偷眼看去,池萧倒是无动于衷,见怪不怪,另一个叫陆锦的女修却毫不掩饰鄙夷的神色。
我冤啊……内心的呼喊没有人听见,关尚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跟上三人的脚步。
庆云阁到底是有大派风范,渭水码头边早有一条专属的小船等待几人,荀络登船时口称“托池师姐的福”,关尚更是彻彻底底蹭船的,再一次受到陆锦的鄙夷。
关尚管不了陆锦的眼光,一上船就恨不得倒下呼呼大睡——他已经连着两晚缺觉了。不过在荀络的提醒下,他还是勉强换了个趺坐的姿势,吞了一丸荀络给他的千里补心丸。这样做不一定对他有什么用,只是显得更有修士的样子……
毕竟有陆锦这个“外人”在场,如果身为“队员”太过散漫,怕是会影响荀络这个队长的威信。
陆锦本来出身于天水郡的一个小门派,小小年纪就获得了天才少女的赞誉,三年前被庆云阁挖角成功,去年更从徒修升为俗修,其实也可以算是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
但跟庆云阁大多数新星一样,她被掩盖在池萧的光芒下面,“天才”两个字,也少有人再提起。
陆锦没有自怨自艾,也没有心生嫉妒,而是默默努力——然而并没有太多突破,庆云阁像她这样的“天才”实在太多了。
比起个人的关注度,她更在意维护庆云阁的声誉,这一点丝毫不因她是半途加入而有所减弱,相反,比起池萧和荀络这些自小在庆云阁长大起来的修士,陆锦对门派的认同更加专注和敏感。
在陆锦看来,一切有失于庆云阁风范的行径都是难以接受的,比如现在跟金水院的徒修共乘一船就是一例,更别说此人还刚刚度过了不可名状的一夜,如今正在庆云阁的船舱里以打坐为名行打盹之实。
要不是身为都修的池师姐没有任何表示,她不敢逾越,陆锦早就把这个混账踢到水里去了。
自负的小姑娘哪能想到,在关尚和荀络的眼里,她这个正宗庆云阁弟子才是外人,就因为有她在场,他们俩既不能谈正事,也不好聊闲话,只能正襟打坐,简直是要了这两个“废材”的命……
痛苦的旅程直持续到襄武才结束,他们在襄武城下船换马,总算可以稍微拉开距离,关尚不用再笼罩在陆锦审判一样的目光里。
“跟这姑娘在一路上太累了……”关尚呻吟着道。
“门派里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拿庆云阁弟子的身份特别当回事,生怕别人看低了自己。依我看自傲的骨子里就是自卑,你看池师姐什么时候像她这样拿捏作态的。”荀络边放低速度,让前面的两女离得更远,边小声道。
“所以说我运气好呢,遇到的都是你和池师姐这些异类,不然在天水真要寸步难行。”
“有你拍马屁的功夫,能不能把骑马好好练练,你这样趴在我背后很是尴尬啊……”
“非也非也,这不是拍马屁,只是在陈述事实,就跟我不会骑马一样,都是必须面对的事实。”
“……的确,金水院估计穷的一匹马都没有,让你练习骑马是在为难你。”
“大哥,你说我们这般又穷资质又差的人,都没有自卑,像陆锦那样的姑娘在自卑什么呢?”
“放屁!穷的是你!我只是资质差……再说我爹是庆云阁新晋长老,前途无量,我是他唯一的儿子,我干嘛要自卑?倒是你这个资质不入流还又穷又土的小子不觉得自卑真是奇迹。”
“哈哈,那是因为我头脑聪慧啊,俗话说智慧改变命运,我这么聪明当然不自卑。”
“……倒也没毛病,若非如此,我堂堂庆云阁弟子也不会与你折节下交了……哎你别打我,你都不知道我在池师姐面前说了你多少好话,要不她怎么会加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