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人劫,害也。
第一层意思,就是人趁你渡劫的时候来杀你,陷你于必死之地,那就是人劫。
而人劫的第二层,即为七情六欲的生死劫,孽缘善缘都是人劫,没有对错,皆有因果,皆有选择。
梦千古求韩晓虣帮忙化解的,显然是第一层的人劫。
“老朋友,除了蜀山与昆仑这种常规大派外,你还有什么生死大敌吗?”韩晓虣不禁问道,他没拒绝,因为剑庐与玉剑门的关系密切,唇亡齿寒,更为现实的情况,就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哈哈,这个我真不知道,域外魔的好,这世只有两种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梦千古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讥讽的大笑道。
“需要我怎么做?”
“守住虚实峰的东面即可!”
“好!”韩晓虣没有讨价还价,直截帘的应诺道。
……………………
古非翟醒来已经是翌日的清晨,为解心头积压的苦闷,这日傍晚,在那夕阳西下,云霞满之时,他带着新收的两个道童来到罗浮附近的千鸟崖山林。
古非翟觉着兴致颇高,便取出自己那玉箫神雪,开始吹奏起婉转悠扬的箫曲来。
在这夕鸟归巢之时,他吹奏的自然又是那并无确切曲谱的自创曲儿:“百鸟引”。
在他那清逸爽滑的箫音中,间或跳动着串串清泠的音符,在那空灵之处轻盈闪动,若有若无,便似那仙禽的鸣唱一般。
闻得毒龙王玉箫中流淌而出的曲意,那些正在结群盘旋于附近山峦林木空的鸟雀,又呼朋引伴一般,飞集到这千鸟崖,随着曲调间的高低婉转,在他身周追翎衔尾,翩翩翔翥。
眼前这鸟雀翔集的场面,女道童沈安歌已是见怪不怪。见主人又吹起这引鸟的箫儿,女娃儿便闻声而至,颠颠的跑来,只管在古非翟的身周,与这些鸟雀一起追逐翔舞。
而在那追跑雀跃之间,这沈安歌竟也能身轻如燕,常常仿着那鸟雀翔舞的姿态,也在那半空中转折滑翔,便似肋间生了双翅一般。
此时,她那束发的丝带,也曳在身后荡荡悠悠,随风流动,就像那飘逸的凤凰尾羽。少女的这番凌空浮转的姿态,倒颇像那游侠列传中所描摹的技击之舞。
千鸟崖这般千鸟翔集的景象,对那位只是出身于底层的男童夏洛来,却是他头一回瞧见。
因此,当他立在旁边听箫,见着这一幅人与鸟共存共舞的和谐景象时,脸便现出无比惊奇的神色。
现在,在少年夏洛那双看似静澜止水的明眸之中,也开始漾动起一丝迷惑不解的光芒。
待古非翟一曲吹毕,沈安歌便跟那些鸟儿雀儿,咕喃着只有她们之间才能理解的话儿,似乎正在那里依依不舍的道别。
古非翟瞧得有趣,便一本正经的问她:
“安歌啊,你在跟你的鸟儿朋友什么呢?”
“嘻,我在嘱咐她们呢!”
“哦?嘱咐什么呀?”
“我刚告诉她们,等下次主人再吹曲儿时,一定要记得再来和安歌一起听!”
这话时,女孩儿的语气郑重其事。
瞧着女孩这副真无邪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了剑庐的如清妹妹,一股怜爱之情,自他心中油然而生。
正想接着跟这丫头打趣之时,却忽听得那素来较少话的夏洛,正用略显生涩的语调问道:
“这些鸟……为何不怕人捉?”
言语之间,颇有些迟疑之态。
这句问询,传到古非翟的耳中,倒让他颇有些惊讶。
倒不是他的问话匪夷所思;而是在平常的日子里,这位夏洛男孩便几乎没怎么主动跟他过话。
“是啊!主人,为什么呀?”
听夏洛哥哥这么问,旁边的安歌,也附和着发言,一脸专注的期待着古非翟的回答。其实,这丫头跟这些鸟儿,不知道沟通得有多好!
既然这平时难得主动话的夏洛开口问询,古非翟便也打起了十足的精神,字斟句酌,将这“百鸟引”之术个中涵义,用他们较能理解的方式,认真的解答起来:
“我所吹的这曲儿里,含有与那些禽鸟交接之意。吹出这个曲儿,只不过是为了将这意思告诉那些鸟雀。”
“这首箫曲,其实并没有确定的谱调。因为若要得那鸟雀信任,最重要的便是要消歇机心,敞开胸怀,告诉那山中的归鸟,我要与她们同忧同喜,同栖同飞,同沐这漫的夕霞,同享她们那归林的喜悦。那些鸟雀,虽非人类,但自有其通灵之处。听得俺这首箫曲,她们自会知道,我这里并没有张开的罗网,而只有与她们一同欣喜这地造化的诚挚之意。”
“那什么是机心呢?”
在那夏洛似懂非懂之时,沈安歌口快,听不懂“机心”二字,便立即开口询问。
“到这机心,可有一个故事哦!”
“有故事呀!那主人快讲给我们听~”
“嗯!在从前,有个人住在海边,非常喜欢海的鸥鸟。每早,他都要去海边,和那些鸥鸟一起玩。这人非常讨那些鸥鸟的喜欢,常常有百只海鸟簇围在他的身边。”
“咦?这人和主人好像哦!”
“呵,是嘛!再这人,有一,他父亲对他道:‘我听那些海鸟,都喜欢随你一起游玩;那你就帮我捉一只来,让我也来玩耍一下。’儿子听了父亲的话,觉得从自己身边那百只海鸟里,要捉得一只鸟儿来,非常容易,于是便满口答应,第二很有信心的去那海边引鸟。”
“那他捉到鸟儿了吗?”
安歌一脸担忧之色。显然,她是在替那可怜的鸥鸟担心。旁边的夏洛也在认真的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