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雨坐在身边,陪她沉默了大半个时辰,而后捧来一杯清茶,“喝杯茶吧,夫人。”
若初即将接过茶杯的手被她这声“夫人”惊醒,愣了片刻,才将凝聚手边的茶水一饮而尽,“好,真好!”
若初知道,静雨并非习惯使然,而是深思熟虑后唤出的,不禁自嘲,“这真是个,让我有些不堪重负的称呼。”
静雨感念她的无奈,也只能宽慰,“夫人,殿下是看到了王妃的循规蹈矩,而您最近又醉心练功,才会以此要要求您的。这未尝不是王妃的挑拨,您可千万别多想。其实,比起王妃的默守陈规,您的性格更能留住殿下心。他现在只是受人挑拨,等过一段时间想明白了,自然就不会这样了。”
若初绝望摇摇头,“也许会留一段时间,可日子久了,他一定不会的。”
“会的。”
若初苦笑,“他不是寻常人家的男人,他是即将坐上储君之位,未来君临天下的男人。在这样的男人跟前,权力,威严,礼制和江山社稷,永远比他爱的女人重要。对于我,也许是真的爱吧,可是,他更需要一个规矩的后院。”
静雨微有震撼,“夫人,您偷偷习武,岂非是挑衅他的君威,这可比骑马抛头露面严重多了。难怪,难怪夫人……”
若初对她悄悄嘘声,而后压低嗓门,“你想明白了,就好。这件事……”
静雨慌忙抿紧嘴巴摇头,“夫人放心,我既想明白了,自然不会再提这件事。夫人是喜好自由的人,也是希望受到夫君爱重的人,皇室这些君臣尊卑的规矩于您而言太过残酷,若有一日殿下君临天下,自是不会容忍您这种心思。所以……”
她没再多说,两人沉默相对片刻,若初感激地握起她的手,“真没想到,这这个时代,我居然还能找到一个真正懂我心思的知己,真是人生大幸。”
静雨激动的热泪盈眶,“能认识夫人和公子这样不把我当贱婢,愿意当我是知音的主子,才是静雨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傍晚投宿客栈,若初主动换回女装,出门见人还特地带上长帷帽,恭恭敬敬地当起了深宅妇人,心中憋屈难耐。
偏偏元僖对此甚为满意,赞不绝口,“若初,你偶尔小打小闹一下,但到底是养在深闺的姑娘,还是识大体的。我娘子的样貌,只有我才能看。”
若初心中暗骂,识大体,识你个大头鬼,一天到晚把女人禁锢在自己的一方天地,她之前怎么就忍下来了呢?
骂完之后,她又开始懊恼作茧自缚,冲静雨发牢骚,“当初喜欢上他,所以把自己包装成了精通琴棋书画的才女,努力迎合他的一切喜好。后来跟他闹翻,我才知道在他心里我跟那些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没什么两样,所以我挥剑断情,想要逃离王府。偏偏这个时候,他又记起了我的好,死活不肯放我离开。后来我终于原谅了他,他为了讨好我,又尽量迁就我的一切。真是作死,没得到之前,想把最好都给他。如今天降一个王妃,有了对比和替代,他就开始嫌弃我的不好了。我嫁给他快五年了,兜兜转转,出生入死,如今相处起来,竟然开始动摇。你知道吗,我现在开始怕了,如果我不能改变自己去适应他,我跟他迟早要相看两厌。可如果我真的改变了,那还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