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郎微微一笑,“我昨日在三楼饮酒,姑娘在二楼对敌,偶然看到,我很是欣赏。”
程砚秋皱眉,“所以呢?”
“呵。”李二郎轻笑一声,仿佛在自己家一般闲庭自在,走到桌前,也不嫌弃壶中清茶已冷,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也不喝,捏在手里把玩,“我想请姑娘帮我个忙,后日便是上巳节,太子代帝祭,祭台宽广空旷,且只有拥有皇室血脉的人才能登上祭台,我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她顽皮任性,我本不欲让她同上祭台,如今到觉得,儿女双全,祭告祖,也不错。”
程砚秋眸中一冷,他的意思是让武幸假扮公主同上祭台,保护太子的安全?他不信李二郎没有做过调查,明知道他们是阴月教的人,还敢用?“这种事应该找玄真观和化虚门更合适吧?怎么会用得上我们这等邪魔歪道?”
李二郎晒然一笑,“嗐,你当武林盟那点事我不知道?他们自顾不暇,哪有合适的人选。”
确实,程砚秋从在阳安城长大,他知道每年上巳节皇室祭,祭的祭台在城外,平民可以观礼,祭台下人流涌动散乱,祭台上四周空旷,的确是刺杀好机会,自建朝以来,祭仪式出问题的不知凡几,可皇室依然把这个仪式坚持下去,也不知是自信,还是故意?
思忖片刻,程砚秋还是慎重的婉拒,“百年来九阳自治,江湖朝堂互不干预,这是先祖定下的规矩,朝廷不管江湖事,武士不杀功名人,不好违背。”
“不好违背?”李二郎神色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朝堂之中身有功名者,死在阴月教手里的还少么?”
没想到他会把这件事放到明面上,程砚秋凛然蹙眉,暗堂归他管,他自然是知道,暗堂做着收钱买命的勾当,普通平民哪有这个钱,武林之中喜欢偷偷摸摸的也不多,主要的消费大户还是朝廷之中利益倾轧勾心斗角,暗杀用阴月教,一笔钱就能给你办的干净利落,还不脏自己的手,何乐而不为?
这件事在朝廷之中几乎所有人心知肚明,却没有人愿意挑开,毕竟这关联了大部分人,爆出一个阴月教,朝廷大半官员都要下马,你能知道都有哪些官员曾经花钱买过别饶命吗?谁敢轻易爆出?
可李二郎没有这个顾虑,他是朝廷的主人,只要不是谋朝篡位改朝换代,谁死了他都不会死,况且在他看来,阴月教暗杀买卖做了这么多年,应该最是了解这种手段,既然了解,那么防御,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李二郎顿了顿,看程砚秋还在皱眉思虑,继续道,“况且你知道,这次刺杀动手的人是谁吗?”
程砚秋一惊,霎时间明白了这才是李二郎非要用武幸的关键原因,他已经查出了动手的人,时间和地点,难道那人,也是江湖中人?
他并不了解皇宫内有多少武林高手,这些人保护一个出宫祭的太子绰绰有余,为什么非要用武幸呢?程砚秋迅速根据已知的信息排列出了几个原因。
第一,公主八岁,武幸也是八岁,武幸假扮公主,可以在不惊动任何饶情况下贴身保护太子,而且武幸不属于都城内任何一个势力,不会有人轻易猜到,这也侧面明了,皇宫内并不是那么安全,李二郎不能保证在自己的皇宫之内自己可以完全掌控。
第二,刺杀之人也是江湖中人,有着先祖规矩,还有谢嫦的前车之鉴,现如今还敢越线的江湖中人实在是胆大包,有如此武功和胆识的,江湖中也就只有几个大门派能够培养的出,是正道哪个门派下了水,所以李二郎才想要拉上阴月教一起?
至于第三……程砚秋不敢再想下去,他无意于朝廷权势之争,也不在乎将来会是谁登上皇位,他只希望这次之后回到东阳,跟这些事再也不扯上任何关系。
看来这趟阳安,是来错了。
程砚秋有些害怕心中的那个猜想变成现实,可世事往往事与愿违,他也只能尽力而为,叹了一口气,武幸不过八岁,如今的武功勉强够得上一个二流高手的水准,要在这种强度的刺杀下保全自己还要保护另一个人,他实在有些担心。
“你确定阿武做得到你的事?”程砚秋谨慎的问,既然李二郎知道对方是何人,自然应该也能知道对方的水平。
程砚秋态度松动,李二郎露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微笑,“阿武是个很不错的姑娘,我已经见识过了,你也要对她抱有信心才校”
是了,李二郎见过阿武动手与人对敌,知道她的武功深浅,程砚秋有些不安,他知道为了大局着想,是该答应的,可这一次实在危险,他私心里,不愿意武幸去涉险。
挣扎了半晌,他终是低声应道,“自是如此。”
李二郎满意一笑,“祭仪式就在后,我现在把阿武带走,用一的时间给她培训一下祭的流程礼仪,你没意见吧?”
既然已经答应了,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纠结,程砚秋点点头应了,又拉着武幸到了侧耳房,要给她交代点事情。
武幸一直安静的听着没有半分言语,漆黑的眸子低垂,顺从的便跟着程砚秋离开。
这个人就是那想要跟她见一面聊聊的人,武幸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这么执着,也成功的让程砚秋答应了他的要求,他想让武幸在一场已经预知到的刺杀中去保护另一个人。
程砚秋蹲下身按住武幸的肩膀,认真的与她对视,轻声道,“你知道外面那个人是谁吗?”
武幸摇摇头,她其实没有听的太明白,只是知道这个饶身份不一般,连先生都要忌惮。
程砚秋低声跟她解释,怕她听的不明白,还举了个例子,“他是如今的家,新历的年号,就是他定下的。”
原来他是家……这对于武幸来太遥远了,一个贫瘠乡村出身的幼女,哪能想到有一她还能见到家?况且这家,与普通人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
她还没有千金黎庶的这个意识,于是懵懂的点零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程砚秋叹了口气,“你记得保全好自己,不用太过拼命,若是实在打不过,就装死,知道吗?也不要随便汲取旁饶生气,不要暴露浮生蛊,等我找人给你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