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时,受伤的人都得到了救治,倒塌的房屋也修复了大半。杨秀清让山下的教众都先回去,韦昌辉也要随他们下山回金田,被他叫住,“让他们先走,我还有几句要紧的话跟你说。”
杨秀清摸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对赵杉说:“你再去烧些水来。”
赵杉答应着去了,心中又生起疑来:那五六锅开水,有一半都被他喝了,莫非他得了“嗜水症”吗?
过了半个时辰,她烧好水端了去,刚进屋,就见韦昌辉打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接着顺手一指,赵杉看过去,就见杨秀清趴在矮桌上一动不动了。
林凤祥从外面进来,刚叫声“四哥”,就被韦昌辉用手捂住了嘴,而后示意赵杉掩了门。
“别出声,被外面的人知道,人心就散了。”韦昌辉附在林凤祥耳边说。
“不是好了吗?怎么又这样了?”林凤祥焦急问道。
韦昌辉拉着的手他到桌前,摸了摸杨秀清的脸。
“怎么这么烫?又烧起来了!”林凤祥的手似触了电般缩回,惊愕地看着韦昌辉。
韦昌辉见赵杉在原地站着不动,示意她也过去,小声对二人说道:“刚才四兄说了,如若他的病再犯,就按他交代的方法掩饰过去。但外面人多口杂,还得你们两个帮帮忙才好。阿云,你继续去烧水,还照常往这边送。阿凤,你就掩上门守在门口,要是有其他人要见四兄,你就把他拦下,跟他说天父正在召四兄问话,有事就站在门外问,而四兄只会以敲击声回答。敲一声为是,敲两声为否。都记下了吗?”
赵杉点点头:“记下了。”
林凤祥似有不解,见赵杉点头答应,也就应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去了,林凤祥把门关严了,如一尊金刚般站在了门口。赵杉则茫然无端地回了草庐,想起“天父回天”后,杨秀清满目光辉与众人说话时的模样,继续在心里自我答疑解惑:他的病明明就没好,为何这整个下午都那般精神抖擞呢?
她掀开锅盖,冷不丁被热气熏疼了手。
“是靠不停地喝水强撑硬装出来的!世上竟有意志如此强硬的人!”赵杉恍然悟道,不禁摇头蹙眉,好一阵叹息。
幸然,天色已晚,山民们经历了这一天的大惊大悲大喜都疲乏了,吃了晚饭后,都早早的安睡了。赵杉的开水端到二更,也终于被叫停。
她回到小屋,刚铺好被褥,就觉得胃痛难耐,只得再回灶房里,寻了一瓣姜捣烂了,冲到开水里,连喝了两碗,胃里觉着暖了些。回到小屋,趴伏在床,在肚腹上按揉了大半夜,才勉强睡去。
第二日起来,觉得胃痛稍轻了些。走出屋子,却见林凤祥依然如一尊门神般立在杨、韦二人歇宿的议事厅门口。山民们或生火煮饭,或修葺房屋,或洒扫庭前,所有活计都做得井然有序,似乎昨日的血火危局并未发生。
赵杉吃罢早饭,也回去收拾打扫自己的居所。临近中午时,林凤祥来叫她,说是有事相商,赵杉放下手中缝了一半的针线,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