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啊。”
林同原进屋,林孝还跟在后头。
众人连忙起身让座的让座,行礼的行礼。
方氏见林同原不如往常一团和气,而是紧锁着眉头,似有不悦之色,于是贤惠地道:“老爷可是疲于公务,不若先回房歇一歇吧。”
不想林同原面色沉肃地摆摆手,双手搭在膝上,正襟危坐了:“我来是关照你们一声,今日之后将颜色衣裳收了,换些素色的吧。”
众人正不知为何,就听林同原道:“四皇子大行了。”
声音低沉缓慢,却不啻一道惊雷,在屋中炸开。
所有人不禁面面相觑,只是按规矩不能胡乱发表意见,于是暂且静默地听林同原往下说。
“宫里如今还不曾下明旨,但想来四皇子一方面是皇上嫡子,一方面又是成年的皇子,虽非国丧,但失子之痛,想必皇上免不了要伤心一阵子。
“所以你们都消停些,下面的人也都约束好,明日便是端午了,什么观龙舟就不要凑那热闹了,这几日戏园子也不要去,出门不可乱说话,免得招惹祸事。”
盈持木着脸随众附和,却在脑海之中追忆如梦般的往昔。
前世那会儿,也是在这个时候四皇子薨殁了,然而根本没有享受到与大皇子薨后同等的待遇,只是皇后病了大半年,而她父皇并不曾太过悲痛。
她父皇就是这样,对一众子女,宠爱的放在心尖上,天天念着还嫌不够,不宠爱的扔过一旁,只偶尔想起才会过问,态度分得清清楚楚。
譬如皇兄,又譬如自己~
这样想着,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你在笑什么?”
一声冷呵,突然像千斤铁块呼呼罩顶砸来。
盈持不由得抬起眼来,撞见林同原正瞪圆的眼珠子,那面色铁青双眉带竖,凶狠扑面而来。
“我……”
“眼下是什么时候,你竟如此轻重不分,”不等盈持辩白,林同原认定地加重了语调,上身前倾,指着她咆哮,“这等轻浮孟浪,亏你还是林家的二奶奶!你可曾考虑过家中其他人的性命?信不信我让林憬还休了你!”
恶语生寒,将闷热的空气瞬间驱散。
自己不过似是而非地笑了笑,不想竟吃了通疾言厉色的恫吓,盈持有点懵。
冷不防林同原身旁的方氏淡淡地开口了,秉公持正地提议:“不如先给个教训,后面再看看,免得亲家说我们家不讲理,老爷以为如何?”
这话瞬间奏效,为盈持引来另一种更直观的惩戒:“来人,家法伺候!”
盈持只觉脊背上的寒意窜到头顶。
一屋子里头,除了方氏身后的胖丫头应声而动之外,所有人噤若寒蝉。
随着庭院里响起一簇簇奔忙的脚步声,胖丫头闪身进来福了福:“老爷、太太,都备下了。”
方氏甚至比林同原更先起身,两人气势如虹,带头走向门口,众人迟疑之下纷纷流水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