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4号这天,阳光灿烂,晴空万里。
大一开学了,母亲陪周徵言乘车去学校报到。那天报到的新生多,他们按着提示路线去交学费、分宿舍、发寝具、发军训服……一套流程下来,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小时,母亲跟她把行李放到宿舍之后,就直接坐上车走了,连句告别的话都没跟女孩儿说。(后来,母亲曾这样告诉周徵言:“你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我,如今一下子要去离家那么远的地方上学,实在是怕你会哭,所以那天报到后我们就赶紧离开了——但你却没哭,这很不错。”
女孩儿听了,当时只是笑了笑,其实吧,她表面柔弱,内里还是比较坚强的吧?)
周徵言的宿舍被分在了新校区,是个六人间的公寓,上层为床,下层是书桌和衣柜,有独立的卫生间和阳台,环境整齐干净,唯一的缺点就是在六楼,每次进出都要爬很久的楼梯。当天在宿舍整理床铺的时候,大家说说笑笑的,相互报了出生年月,周徵言排第五,她们亲切的叫她“小五”。
学校的电子信息工程系,在当年被拆分成了电子工程系和计算机科学系,所以周徵言在报到后,拿着电子系的录取通知书,却成了计科系2002级的一名新生。
第二天开始军训,为期半个月,在新校区的操场上集合后,新生们被分成了若干方队,每队都有一名军人带领。因为部队有严格规定,他们只负责大一新生的军训,名字和联系方式是一概不许透露的,所以负责周徵言所在方队的教官也只让他们唤他为“王教官”。
王教官小麦肤色,国字脸,高鼻深目,有小道消息说他是新疆人。他穿着军绿色的短袖衬衫,系着同色系的深绿色领带,头上还斜带着一顶深绿色贝雷帽,看上去高大俊朗,相当帅气,他的肩章上还绣有金黄色的两道拐和两杆枪。
第一天是练习站军姿,他们需要全体立正,双手紧贴裤缝,还要保证不能被教官给扯动。烈日炎炎,酷热无风,站在水泥场地上的新生们被炙烤得汗流浃背,那汗水甚至会从额头上滚落下来,越过眉毛流进眼睛里,又痒又涩。
周徵言站在第一排正中间,她能清晰地看到王教官的脸色被晒得通红,汗珠子从他的额头上汩汩地滚落下来,顺着脸膛在下巴处滴落,那军服上有重重的湿痕,甚至都泛出了一层白白的盐霜,可他依旧仰首挺胸,像一杆标枪似的站在方队的前面,一动不动。
有些新生可能是抵受不住这种酷热,体力不支,又或者是中了署气,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倒地,教官们反应迅速地跑过去,眼明手快地接住那些晕倒的人,避免了他们跟炙热大地亲密接触的下场。周徵言也热,那日头毒辣辣的,都快把人晒得要脱皮了,热得她也想晕掉算了。但过了好一会儿,她却还是神智清醒,没有什么大的不适。因为没能晕过去,她就还得直挺/挺地站着,还得继续被大太阳晒着,女孩儿不由有些纳闷了,难道自己体质有所增强,怎么还是不晕?
……
终于可以休息了,教官让他们直接盘腿席地而坐,那水泥地面看着干净,却被太阳炙烤的发烫,估计摊个鸡蛋上去都能熟,自然烫得PP很不舒服,但军令难违,大家都勉强坐到了地上,一时都被烫的龇牙咧嘴,表情很是滑稽。
适应了地面的温度之后,男生们开始和年轻的教官谈笑风生,他们围着王教官,好奇地问东问西,他微微笑着,有问就答,气氛融洽的很。
周徵言在旁看了几眼,一直没吭声,那种大家都喜欢谈论的话题,她一直不曾融入、也不会融入——不是矜持,是没那份心思。她盘腿坐在水泥地上,抬头望天,眼露怅惘,也不知道,远在家乡的那个人,眼下在做着什么?
那次和慕容语不欢而散之后,周徵言的心里日日憋屈,愁云惨淡,看什么都是一片压抑的陈灰色,这半个月她过得相当郁闷。
因为慕容语背着女孩儿去相了亲,她愤怒难过却又不能把他给怎么着,痛定思痛之后,就想有个新的开始,开学前夕,她又一次地把长发剪短了。(似乎每次慕容语惹了她、或者是让她失望的时候,她就会折腾自己的头发。)
以前的周徵言,长发过肩,看上去总是文文静静,落落大方。如今她留了短发,看上去却又清新利落,干净脱俗,那短发于她而言,竟然相当的减龄又俏丽,说她是初中生都不为过。
思绪翩飞之间,似乎听到王教官要挑人唱什么歌,其实慕容语也唱歌很好听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