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晔紫芝,可以疗饥。
唐虞世远,吾将何归?
驷马高盖,其忧甚大。
富贵之畏人兮,不如贫贱之肆志。”
听到这儿,蒯通使雍齿去找来唱歌的樵子,打起官腔问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皇帝派来的大使,现在来到此间要公干。你知道是什么公干吗?专门缉拿唱反调的反贼。你知道你唱的是什么吗?那是反叛朝廷的反歌反调,所以我们现在依照朝廷的律条将你治罪,下到牢中,将这敢唱反歌的罪人拿下捆了带走!”
樵子一听,顿时吓得瘫倒在地,狂呼:“大人,冤枉啊,可怜小可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娘要赡养,还有老婆孩子要饭吃,你这是要杀一家人啊。”蒯通捋须道:“你既然知道利害,你还敢作反歌,你肯定就不是正经樵子。”樵子一听,叫得更响了,道:“大人,冤枉,小的哪知道这是反歌啊?小人目不识丁,哪会作反歌,是山中四个老儿唱的,小人一听好听入耳,便学来唱了,排遣一个人山中砍柴的孤寂。”蒯通故作大怒道:“你敢欺诈本官,哪有什么四个老人?”樵子再拜,叩头梆梆的叫道:“不信,我带你们去。”蒯通故意迟疑了半天,才答应道:“那好吧,看你可怜先不缉捕你,那就前边带路,走吧。”于是,这一行人忍住笑,跟着樵子满怀希望地进山了。
可是,结果是还是迷途,一直转到日落,也没能找到人,这时候,那个樵子立马崩溃了,急得嚎哭道:“今天是怎么了,越急越出乱子,平日里天天都能遇上得见他们,今天怎么就找不到人了?看来是天要灭了我,我死了不要紧,可怜我一家子啊怎么办?”到了这时候,蒯通什么都明白了,会心一笑,对他道:“好了,没你的事儿了,你先回家吧,念及你对国事忠诚,本官赏你一千钱,发一笔小财,回去买米,就当是今天你的功夫钱。”樵子哪敢相信,哭天抹泪道:“大人,小的哪敢要啊?你要杀就杀,不要戏弄小人,小人现在魂都丢了。”蒯通道:“官家无戏言,你拿钱回去吧。”樵子这才明白这是真的,领了钱,千恩万谢去了。
第二天,商邑可就热闹了,只听得里胥们鸣锣开道,扯嗓子尖叫:“众位百姓听着,现在官府拿得四个偷鸡贼,他们一个个都七十多岁了,分别是东园公唐秉、夏黄公崔广、绮里季吴实、甪(lù)里先生周术。他们还是秦始皇时七十名博士官中的四位,分别职掌:一曰通古今;二曰辨然否;三曰典教职。名义上好听是隐士,实际上都是变老的坏人蟊贼,大家快来看啊,看这四个老怪物游街示众,真不是个东西。”
前边的里胥鸣锣开道,后面的将士牵牛一样牵着四个须发皓白的老人,脖子上都挂着扑棱翅膀的鸡,用绳子烤串一样牵着游街示众。这一来,轰动效应就出来了,由一开始几个人的好奇窥探,到后来的人越来越多,就像看戏法一样看那四个老人,谁不痛恨偷鸡贼啊,接下来就有人朝他们吐唾沫,有人对准他们拍屁股开骂大街,整个像过节一样热闹。
到了第二天,蒯通还是如法炮制,牵出那四个白头翁,脖子上挂着鸡游行示众,只是声势更浩大了,看的人也更多了,锣声也越发响亮了。蒯通挑了数个嗓门大的里胥,在闾巷间放开嗓门大喊:“众位百姓听着,现在官府拿得四个惯盗偷鸡贼,他们一个个都七十岁了,还是秦始皇时七十名博士官中的四位,叫东园公唐秉、夏黄公崔广、绮里季吴实、甪里先生周术。名义上好听是隐士,实际上都是变老的坏人蟊贼,大家快来看啊,看这四个偷鸡贼老怪物游街示众,真不是个东西。”
就这样,一连几天都是同样的闹剧,正在没完没了闹腾的时候。忽然,有四个皓首白头翁老头,手里拿了荆条,怒气冲冲冲了过来,蒯通一瞅,正是商山四皓他们。东园公指定蒯通叫道:“是谁敢冒充我们偷鸡?这分明都是你这恶俗蒯通在使的卑污伎俩,不管怎么样,我们以前还有管鲍的交集,你这蒯通敢这般没大没小,在我们乡里毁我们的清誉,该不该打?”蒯通一见,狂喜道:“这下好了,你们终于露脸了,我就是让你们用荆条打上十回也是活该,没有怨言的啊。”夏黄公道:“原以为你闹腾一下也就算了,还没完没了,你蒯铁嘴真是太过分了。”四老越说越来气,最后来一个批斗大会合奏,齐声质问道:“蒯通,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蒯通赶紧解释起来,原来这一切都是蒯通使的一计辣手,是他先串通了商县县令,让雍齿、陈婴、吕禄等四个人去冒充四皓,污蔑他们是老偷鸡贼,被逮到了游街示众,往他们身上大泼污水,从而激怒他们自己现身出来。可这一条计,一开始用起来也不灵,就这样两天过去了,也没见商山四皓现身,吕禄可沉不住气了,又跑来找蒯通质疑催促起来,道:“先生啊,你这招管用吗?这又是两天过去了,那四个老儿也没见人影,你还逍遥没事儿一般,这可如何是好?”蒯通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没用?那个樵子唱的就是那四个老怪所作的《紫芝歌》,他们断定就在商山,樵夫是不会说谎的。既然在这儿,我就有把握找到他们,你急有什么用?我都把身家性命都押在这儿了,难道我不比你急吗?你放心吧,现在火候不到,明天继续,必定就会激他们出来!”果然,到了第三天,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