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庄大门不远处,跪着一大二小,三个衣衫褴褛的人,妇人脸被头发遮了大半,身材瘦小,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小腹隆起,看样子,起码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了,两个女娃一高一矮,顶了个鸡窝头,冬月里的天气,只穿了一件满是补丁的单衣,脚上连鞋都没穿,脚上都是冻疮!
靠山村的村民也在围观,这年头,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他们虽然同情,但伸手帮忙什么的,还是算了!
“这位娘子,你要卖身就去镇上,要不就去县里,我们都是庄户人家,买不起的!”对于这母子四人,木一也很同情,但他也明白,柳庄现在没什么收入,每天消耗的粮食却不下五百斤,再这样下去,金山银山都会被吃空的,所以,不能再添人了!
“大叔,您行行好,跟柳东家说说,收留我们娘几个吧!”
说着女人抱着孩子磕了个头红着眼希冀的道:“柔娘会洗衣做饭,还会缝衣裁剪,下地的活儿我也会做,大丫二丫也是能干的,柔娘不求其他,只求能让孩子们有片瓦遮头,这眼见冬至就要到了,再这样下去,孩子们会冻死的!大丫,二丫,快给爷爷磕头!”
两个女娃也是听话,对着木一就磕头,木一哪里敢受,立即侧身往旁边躲了。
奸诈妇人,木一脸刷的一下拉了下来,他要是受了礼就要帮她说话,老爷或许是个心软的,但大小姐的脾气他摸不透,更不想因为一时的心软丢了大管家的差事,他每个月可是有六两银子的月钱,比封小虎那个外管事还多一两,这庄子上,多得是人盯着他的位置,就等着他犯错,他脑子进了水了才会为了个不认识的妇人去试探大小姐!
见木一不受礼,反而冷了脸,妇人心里咯噔一下,抱着孩子哭诉道:“呜呜呜.....大叔容禀,柔娘是从隔壁任县一路走过来的,我家夫君李三郎今年二月跟随武德大夫平叛至今未归,六月里,朝廷派人来说我夫君战前当了逃兵,没收了李家在任县的房屋田产!”
说到这里,妇人喉咙一哽,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柔娘不信我夫君会当逃兵,把三个女儿托给婆婆之后,只身前往楚州寻人,谁知还未到楚州就被山匪盯上,污了身子,柔娘本想一死了之,可想到三个孩子在,柔娘不敢死,于是柔娘用树枝划破了脸,山匪见柔娘的脸花了,也失了兴趣,罚柔娘去做粗活,柔娘趁砍柴的机会跑了回来。
谁知回到家才发现肚子里多了块肉,婆婆本就不喜柔娘生了三个女儿,大哥一家也怪罪夫君连累他们,以此为由,把柔娘和三个女儿撵了出来,柔娘不是不想在城里卖身,可借了我那好大嫂的光,这周边的城镇都晓得柔娘肚子里怀了个野种,除了勾栏院,别的人家都不肯买我们娘几个,昨日走在镇子上,柔娘听说这边有个善心的柳庄主,才带着孩子们来的!求柳庄主收留!”
说着,柔娘撩起头发,露出了清秀的面容,与左脸的清秀不同,右脸从眼角到脸颊,一条十厘米长扭曲疤痕像一条青红色的蜈蚣趴在左脸上,看上去非常骇人,惊的人群中的柳二牛拉着儿子后退了两步才站稳,妈呀,吓死他了!
见女人往这边看,柳夏至斜了一眼柳二牛才转过头看着木一道:“管家,你去村里找刘明,给他二两银子,把村子中间那座荒宅买下来,找几个人帮忙归置归置,弄些锅碗瓢盆什么的,被褥棉衣什么的拿几套,再送两百斤粗粮,十个馒头十根大骨,外加五吊钱,再弄些柴火,这些,应该够过冬了!”
一听女儿不打算把妇人安置在庄子里,柳二牛也算松了口气,挺直了腰杆道:“大郎,你让人去端两碗热汤来,让她们喝了再走!”
“是!爹!”
柳辞眼眸一闪,抬脚就往庄子里走。
木一摇摇头带着两个人转身去办事了,小姐就是心善,但愿这妇人是个感恩的!
“谢,谢谢柳小姐!”柔娘没想到这位小姐这么好说话,巨大的欣喜下,直接愣在了原地,转瞬间泪如泉涌,跪坐在原地搂着怀里的小女儿嘤嘤的哭了起来,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似的.....她本来打定了主意,要是这里实在不成,就带着孩子们去花街,还好成了!
“不用谢,这些东西等你以后挣了钱都是要还的!”
“嗯!小姐放心!柔娘一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