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小乙守着,人都被支开,未留一人。
在长安那夜,他远远看到她,想走上前却鼓不起勇气。她离开的背影,单薄又悲伤。那条花路,曾经他们三人一起走过,是他们埋在心底,印在脑海中最美的回忆。
可如今,全是不可碰触的伤痛。少年余留姑娘独自离开,花前月下再也听不到他们倾诉爱意。顾琰羲死了,可死亡的何止是他一人?
“这些年,你可安好?”她过得不好,怎么可能好呢。
桦绱头也不抬回了句:“好。”嗓子就如同断了弦的琴,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
李乾成忙直起上身,问道:“你病了?”好像下一刻要走上前来,却又不敢踏出这一步。
“无碍。”桦绱没变姿势,神色平静的说。
“你瘦了。”太多,说完李乾成缓缓低下头,眼中酸胀。
桦绱拇指拂过杯身,灼烫从指尖传来,皱了眉:“顾琰曦,他还活着。”
李乾成震惊,以为听错了,瞠目道:“什么?”
桦绱知道他听见了,抬头与他相望,静谧幽沉,一字一句清晰道:“所以,我要齐域活着,平安的活着。”
齐域?齐域,齐域!原来真的是他,并不是相像,他真的是顾琰羲!
“你是如何得知?”可是,他还是不敢肯定,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世人皆知,顾三公子死了,坠崖而亡。如何逃过侍卫的追杀,以及九年前那场劫数。
“大监,临终前告知的。”桦绱并不想多言,是不敢,怕隔墙有耳,如同惊弓之鸟。
“他回长安,与他们同在朝堂,若是被知晓身份,他们不会放过他的。”哪怕他伤及毫发,她也难以承受。这一次,不要他有任何意外,可是她不能回长安,不能待在他的身边。会引人怀疑,也怕他会厌恶。饶是脸皮再厚,再坚强,也没有勇气出现在他面前。
可她要护他周全,要看他步步高升,出将入相,光耀门楣,重塑顾家昔日辉煌。得君王器重,位极人臣。还要订良缘,觅贤妻,子孙满堂。。。
桦绱垂头抿唇将所有哽咽咽回,心中揣了太多秘密,不敢轻易告诉任何人。若是能有人说一说,或许好些。七叔倒是知晓不少,这些年与她一直书信往来,可随着大行皇帝的遗诏公布,眼下七叔有新皇要守护,国不可一日无君。一时半会儿是顾不上这些了,唯有告诉李乾成了。
李乾成猛然起身,走向她,抬手本想将桦绱脸颊的泪痕抹去,可终究只是将手帕递给她。承诺道:“你莫要哭,放心,我定护他周全。”
桦绱泪不止,痛哭起来。李乾成小心的抚着她的脑后,亦湿了眼角。她哭了太多次,来的时候眼睛还肿着。
水眸中蓄满泪,小脸上满是痛楚,桦绱愧疚自责,他对她的好,没人能比得了。比亲情浓,比友情重。还有母妃,她只会用他们对她的爱,而伤他们的心。在这场变故后,她不敢有一日展颜,好像自己过的痛苦,才能缓解心中愧疚。
多年过去,容貌变了,身份也变了,唯一不变的是无怨无悔的爱恋以及生死不渝的心。可是如今,她再也不能去想,去念,去思这段感情了。她很清楚,一直都清楚,但是,放不下,想要忘却比想象中的难太多。
她将心中的痛意难过一同宣泄出来,这份撕扯一般的痛,快将她折磨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