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夫妇暗自商议,当即从身边信重之人当中选派了一个还算熟知曲锦枝积习的侍卫,叫他离宫查探。他领了命令,自是循着线索顺藤摸瓜,摸到了城西去。
曲锦枝不知这些,他随车驾轱辘着回了东阳侯府一趟。恰逢府里走了个空,他乐得无人念叨,进了自个儿院子将被姜宥无意拍出轻微血迹的衣裳褪了下来,扔给一个日常得用的丫头,交代她亲自浆洗。
丫头起先还因着被主子单独叫进屋里,扭捏微红了脸守着曲锦枝更衣。却被曲锦枝背上的坑洼惊了一跳,神色凝重地按着曲锦枝吩咐,悄摸拿了一团衣物自去清洗了。
曲锦枝闭起了房门,不留人在房中,独自更换了干净衣裳,正要习惯性地取了挂在壁上的佩剑出去院子里耍溜一番,才想起胸背上还包扎着膏药布条,只得松了佩剑原样挂回,无奈地在榻上坐了下来。
他倒不在意后背这点儿“小伤”小时跟着曲振武修习武艺,更厉害些的折损也不是不曾有过,流了血,只消是不伤筋动骨的,稍作歇息便是接着摸爬滚打,哪有那么娇贵?
只是念及明华前日唠叨,明知此时她看不到他在做什么,但却莫名心虚地不愿违逆她的意,于是只好决定不走不跳老实待上一日了。
他在院子里闲得无聊,翻出来几本早看得滚瓜烂熟的兵法论着打发光阴,时辰过得也快,不觉便到了午间。外边来人说是正房里摆了午饭,知他在府里便来请他过去阖家共膳。
曲锦枝便将书册放下,收拾收拾就跨着大步子出了房门,走过院门口才从丫头晴霜的手里接过一条黝红束带将披发拢成一束随意绑缚了,随即出了怡春院。
晴霜便是早时为曲锦枝清洗衣物的那个丫头,她年方十六,正是娇俏明艳的年纪,是太夫人郭氏赏给曲锦枝的两个通房丫头当中的一个。她姐姐晴雪已由郭氏做主收了房,她和折桂则是暗中较劲,争夺主子的恩宠。
她目送了曲锦枝走远了,才依依不舍地回转了去。
曲锦枝只当没看见满院子莺莺燕燕含蓄婉转的秋波暗送,穿廊过墙,不一会便一脚踩进静容院里。正好仆役鱼贯端上热乎上锅的鲜菜,曲锦枝暗道来得及时,饭香扑鼻,垂涎欲滴。
曲振武见他来,“噗呲”笑道“…倒是难得能在府里的饭桌上看见你,兔崽子!”
曲锦枝装作听不懂他话里暗示,捋了外袍曲腿就坐下,忝了嘴脸谄媚讨好“…阿爹说的什么话,一家人自然是应当坐一张桌子吃饭的。”说着还亲手给曲振武夹了一只锅碗里最肥大的鸡腿。
曲振武被他几句话的马屁拍得舒服,伸手不打笑脸人,便不再跟他计较。然而面上偏还端着,仍板了一张脸故作威严状。待一家子开了饭,却又心口不一,很受用地抓了小儿子孝敬的鸡腿张嘴就啃。
曲振武饭时有话不便多说,于是等在用毕了午膳单独将曲锦枝留了下来。父子二人去了曲振武的书房里,关起门来叙话。孙绪对于丈夫与儿子要说什么也是略知一二,便只笑而不语将曲锦林夫妇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