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翕怀抱红芰,一路直去雄京,在慈难寺前叩响了门,求见方丈、空悔法师,只有小僧开了门,请进了三人。
空悔在蒲团上参禅,听出了张翕的着急,扭过头去,慢慢睁眼、睁大了眼,见着青春不再的红芰,泪渗眼角,他抑制了心中的悲,说一句:“阿弥陀佛……人已如此,施主来我慈难庙做法事?”
张翕冷笑,用气关了门,指着他的鼻,骂道:“空悔!这是红芰!”
他放下手掌,冰冷冷地说:“贫僧见过!”
“空悔,你忘了当初如何求我救她吗?”张翕慢慢走近他,拽起他的衣襟,继续朝他吼,“她现在要死了,你还在这儿念佛!”
空悔拿手隔开他的脸,低头平声静气:“当救则救,不当救则度她往西方极乐世界……”越往后,语气越沉闷,以至于沉默不言了。
“你这个负心人!”张翕忍不住,打了他一拳,推到佛像前,跌到在神台上,他翻下跟斗,又在张翕面前恭敬地作揖。张翕又打,边打边骂:“我不信,你的心会像铁石一样!”
“佛云:‘四大皆空’,‘六根清静’,施主不应怒气冲冲,伤身体。”
张翕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他低头咽了口苦泪,向红芰苦笑:“红姑娘,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已经判若两人!”
他显然不知,红芰回前世幻境,差点丧命,完全是空悔造成的,不过他这句话说中了:“红姑娘要是活不了,我杀了你的人,烧了你的庙,看你还无动于衷!”
“我佛慈悲为怀,施主切莫滥言杀戮,何况还是仙家,不能伤了和气。”空悔点头笑着说,张翕马上转头瞪他,像一阵跃到他的身边,又提起他的衣领,磨着唇,说:“我的仙身,已经死了两次,早已不是仙家了……我说到做到!”
说到他也笑了,笑得很诡异。
他抱起红芰,转向大门,大门敞开,他快步走出,又停下脚,偏头看着空悔:“我既然已经救她一次,便不会让她轻易死去!”
然而风雪,看他紧紧搂着红芰,还是老样子,呜呜地哭了,只是一切悄悄的,头偏着。
张翕问她,说是风大了。
空悔这才喊了句:“用红莲磨粉,方能救她性命!”
张翕停下了脚,叹了口气,才和风雪一起离去。走在拥挤的大街上,听烦了人声鼎沸,想要找一池红莲,谈何容易。
恰在这时,张翕被人撞了身子,滚落了红芰,他倒下去,却不小心绊倒风雪,压在身下。风雪尴尬却又忍不住高兴,可是张翕吓着了,赶紧扶起风雪,上下打量一番,关心地说:“好妹妹,对不起,没伤着吧,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小娘。”
风雪甩开他的手,自己站起,拍拍身上的尘土,有些不如意:“没死——事!”
“谁这么不长眼睛!”张翕转眼一看,是气宇轩昂的白衣男子,模样倒是温文儒雅,旁边的眷侣也是淑娴,可为什么着急?正在琢磨间,昊王自己报起家门:“在下昊王,没伤着二位吧?”
还在暗自怄气的风雪一眼认出了花月,上前和她招呼,指着张翕,笑她:“四皇子,我自己找着了!”
“那恭喜你啊。”花月也笑。
“你们认识?”
张翕从地上扶起红芰,向昊王说:“她是前世的仙子,失了水莲滋养,成了这番模样。”
昊王慢慢走去,惊奇地发现,是红芰,他叫响了名字。
“你们认识?”
昊王看了看花月的神色,不经意地说:“见过几面,今日再见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张翕简单的说了些词,可是救人要紧,不好与他和盘托出,幸好昊王明白,埋头在腰间翻找,抽出一包精致的香包,递给他,嘱咐道:“这是红莲粉,省着点用。”
张翕接过,握在手心,没来得及感谢,便招引起急速的气流,撒一把粉末,再比起手势,将欢快的红莲悉数引入红芰体内。
面容渐渐恢复,但是人还未醒。
“找一处住宿,休息片刻,便可苏醒。”昊王不好提,送她回院,还是花月看出了他的心思,开口提出:“我二人在西隅有一处院落,你要去便去!”
“多谢!”张翕说着,抱起红芰,轻轻地说,“没事儿了。”
花月画手,在地上指出一条神道,对张翕说:“沿着此路,一直到尽头,便是池苑。”
“你们去哪儿?”张翕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