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双清拿起帕子仔细擦着手上葡萄汁,而后把放在彩色碟子里去掉皮的晶莹剔透的葡萄放在李西彩面前:“凭着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还有什么顾忌?你能管得住府上的所有人没有二心?钱财动人心,还有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性有善有恶,我不会怨你,也不会怨上你们家。”
水灵灵的葡萄散发着香甜,李西彩心中一暖,轻轻叹了口气:“总归是我家对不住你。”
夏双清眼睛望向北楼高台上众星捧月般作画的解元郞,“对不住我的不是你们府上,也不是夏宁雪,而是我们的解元郞。”
在李西彩困惑的目光中,夏双清缓缓说出自己是怎么被严世顷推下湖的。
那天,去李府参加李西彩祖母的寿宴,她一如既往地追随严世顷的脚步,当打听到严世顷喝了不少酒,踉踉跄跄离开了宴席的时候,她担忧地巴巴地追了上去。
追上去干嘛?
她知晓他喝酒后身上会起疹子,担心他,所以跟上去照顾他。
当真是可笑,为了这么一个人讨好伺候他的下人,只为详知他的喜好。为了这么个人,抛却一切世俗。结果是追上去送死!
李西彩越听越心惊,虽然她看出严世顷对阿清没有多少情谊,却没想到那个谪仙般的人,是个披着人皮的豺狼。那双握笔的手竟然是勾命的枷锁,当真烂透了心肝:他怎么下得去手要一个全心全意为他的人?
阿清冷静地讲述着那天的事情,想必是伤心到了极致,心死了吧。
她心疼不已,握住夏双清的手,眼神中流露出疼惜:“别说了。”
夏双清无所谓的灿然一笑:“即使没有夏宁雪的那些安排,我注定有这一场劫难。”
“这个畜生!”李西彩气红了一张小脸,捂着唇不停地咳起来。
夏双清急忙起身,帮她顺着气笑道:“我的‘风流才子’,你写了那么多话本子渣男可不少,怎么能气成这样子,这道行不够呀!”
李西彩白了她一眼,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茶,“因为在意呀!”
话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是呀,因为在意所以心疼。因为不在意,所以心狠。
半晌,李西彩道:“你打算怎么办?”
夏双清给李西彩斟上茶:“我能怎么办?”电光火石间,她灵光一闪,“要不把他写进你的书里。”
“这个好,正好我最近在写一个新故事。看我不写死他!”
“只能这样讨点利息了。”
夏双清手指摩挲着青色的茶杯,心中思量。
一个长相普通的小厮,走近恭恭敬敬地对两人行了一礼,俯身恭敬地对夏双清递上整齐折叠的纸道:“姑娘,有人托小的把这个给您。”
夏双清斜睨了那张谦卑的笑脸:“这合规矩吗?”
“银子给足了就合规矩。”
“合的是你的规矩吧!”夏双清嗤笑一声。
这个小厮低垂着头躬身站在一旁,一张任人挑不出错的笑脸,一举一动透着谦卑和恭维,显然是伺候惯了达官贵人,本分的奴才相。可是对她虽然恭敬,却没把她看进眼里。
夏双清接过信,熟悉的字迹:临水阁一见。
李西彩接过信,“你去吗?”
夏双清站起身,理了理衣裳,“生活这么无趣,偶尔找点乐子也不错。”
“别把自己折进去。”李西彩毫不客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