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落笔时江水却有些愣住,思量了片刻,而后写下了两张方子。
还未吹干书生便有些按捺不住,他瞧着方才江水风度自然,胸有成竹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如何?”
语气殷勤期盼,其中纯孝可见一斑。
而江水则一边轻轻吹拂墨渍,一边轻声道:“并无大碍。”
其实只是年老后脾胃衰退中气不足,湿寒并重,那先前的方子又太烈并不合宜老人家病体。
与她不过信手拈来之事罢了。
待亲手拿到两张方子后,书生有些不知所措地问:“姑娘,这两张方子......”
江水瞧了他一眼,对于有孝心之人,江水还是会有些赞许与耐性的。
而后她阐述道:“你左手那张方子成效更好些,右手那张价格低廉些,不过这张成效也比你曾经用的好许多。”
这话普一听来似乎有自卖自夸之嫌,但江水只是实事求是,说罢便止,至于他如何选取江水却是不十分在意的。
总之不会医死人,见效快慢而已。
书生对她也十分信服正要拜谢,江水却拦住他激动的动作,示意出去再说莫打扰了病患。
等到出了内屋,书生捧着两张药方不知道如何做好,江水却又转到他的桌案前,问了一句:“可介意我瞧一瞧?”
“不妨事不妨事,姑娘尽管拿着读便是,只是写得不好......”
江水不管是自谦还是其它,得到同意之后拿起来细细观看。
她也算博览群书,看纸有利国之论,也有机巧诡辩,沉默片刻......
瞧着平平无奇,倒是个有才学的?
江水忽而问:“你叫什么名字。”
书生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似乎自己确实忘了自述身份,因而快速说了“关胥”二字。
至于眼前江水的名讳,他倒是不好意思唐突去问姑娘家。
江水点点头道:“我记下了。”
她心下已然有了决策,此人有些才学,也颇有孝心,只是时运不济而已,既然如此江水为何不个投资取利之人呢?
虽然她命不久矣,可若是能贡献几个有才之士也算不枉了魏呈萧先生昔年所赠的那副“千岩烽烟图”吧。
她无法相助魏呈萧先生如何,心中其实一直有些许的愧疚。
但还是要考校一二,于是她随口问了几个问题,关胥对答如流之余也免不了心惊。
结果也算是和美,江水虽然还介意着他先前的讷讷不敢言,但经过此番倒还是满意的。
她问出的问题都颇有剑走偏锋之嫌,关胥也明白这大抵不是贵女一时兴起的好玩,反而心思沉重等待着江水的下一步动作。
甚至还未方才自己的扭捏姿态而后悔,该以平辈读书人相待她的。
江水笑了笑,而后向袖中摸去,预备取出些金银之类的好算作押注的资金来,摸来摸去才想起来自己许久没有接过阎王楼的榜单,袖中其实羞涩。
袖中温润的玉鹤,价值三千两,原本是早该送出去给秦不二的,只是当初他未曾赴约。
江水神色落寞一瞬,后来便知晓他其实多有所爱四处撩拨,原本想着求他的真心来做求活的筏子,在知晓他的欺骗后已然死心。
她其实已没了活下去的筹码,两三年而已,死期将至。
秦不二骗走的其实不是芳心,是她的生机。
但是思量之间还是未拿出玉鹤相赠,只想着待来日相见,赠予玉鹤,而后方能开解一二。
江水最终拔下来头斜插的两支金簪,逸王府中皆无凡物品,着两只金钗做工不俗即便是黑心的当铺想来也能抵百余两银子。
即便是京州富贵,也定然够关胥与他老母亲一家生活二十余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