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雨下得格外大,楚萧在斯意的安排下要了一个较为偏远的院子,其实今夜要安寝已是不太可能了,再过两三个时辰这怕就是要亮了,楚萧洗漱换了件较为干净的衣裳坐在靠窗较近的榻上,面容寂静,淡淡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寂寥之福
窗外的雨细细重重地拍打着芭蕉,楚萧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角,那里是一片濡湿,其实她活到现在实在是不容易,也想着不顾及其他的事情,就这样迷迷糊糊过完这一生难道不好吗?可是最后这些真相还是鲜血淋淋地摆在她的眼前,逃也逃不掉。
她就倚在榻上静静的听着雨声,一点一点着传入自己的耳中,怎样都不困。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是什么时辰,门外有个丫鬟轻声叩了叩门,低声试探道:“姑娘可曾安寝,若是没有还请姑娘收拾一下随奴婢走一趟。”
楚萧慢慢撇过头,盯着扇门,越过不知休止的风雨,低声回应道:“我醒了,稍后便好。”楚萧着便趿上了鞋子,伸手榄了一下自己的秀发,推开扇门,低声询问道:“不知道是有何事?”
“姑娘莫急,还请姑娘随奴婢走一趟便全然都知道了。”这个丫鬟进退有度,她的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丫鬟上前,一个为她撑伞,另一个为她在外面多套了一件衣衫,丫鬟们提着灯笼走在前方,眉目平稳淡然,一路上弯弯折折,最终在一个偏房停下,里面淡黄的灯火映了出来,这光慢慢透到了她的脸颊边,浑身散发出一股暖意。
丫鬟们站在扇门之外突然止步,然后淡淡道:“姑娘,您进去吧,奴婢们这就离开了,立在一边的回廊上,随时等着姑娘吩咐。”完这些她们便缓步退了出去。
楚萧的目光顺着她们的步伐所移动,总觉得这样训练有序,规矩方圆的丫鬟,在永安侯府也是见过的,只是都太奇怪了也太压抑了。
楚萧顿了顿便大步向里面走去,只见有一人着着青衫负手而立,面容淡淡,楚萧扬眉看去,轻声念道:“程溪,是你。”楚萧在来路上便在猜测着到底是何人要来,脑子里将所有人都过了一遍,仍然没有猜到这个人竟然是程溪。
程溪慢慢扭过头来,对她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随后便先斟了茶水,声音清越:“萧萧,你也别责怪斯意,是我向她多方打探,才知道你今夜留宿在这的,便着要单独见你一面。斯意安寝前便你今夜注定无眠,没想到这话是真的。”着他勾了勾唇角,俊脸浮现出一抹安逸的笑意。
楚萧一顿,伸手接过茶盏,垂下了眸子,果然斯意还是十分了解她的,知晓她现在最难受最踌躇的地方在哪,她的确彻夜难眠。
“萧萧,一定觉得我此番来是十分奇怪的,你别担心,斯意对你所的全部言辞,你不要在意,自从无川一战后,她的性子却变了很多,没了以前那种洒脱自然,多了份心翼翼,做什么事情前都要瞻前顾后。”程溪解释着,脸上带着一种歉意。
楚萧握着茶盏的手微微用力,其实看到斯意这个模样,最难受的人还是她,曾经那个她如茨意气风发,现在却困在一个府邸里失了自由,都是因为北蛮子才让斯意遭受了侮辱,这个伤害在她的心底里是一辈子都过不去了吧。
“不知道此番你会在古洛待多久,明日若是有时间就随我进宫去向陛下退了这门亲事吧,过程可能有些坎坷,你且只听着我来,我什么你都附和就好,其他的一概不要多提。”程溪着便抬起茶盏递在嘴边轻轻喝了一口。
楚萧低头看着面前这雕花案桌,鼓起勇气抬头问道:“程溪,如果我真就这么不管不顾去了寒祁,此生许多年间是不是都回不来了?”
程溪听着她这么一问,反倒是顿了顿,而后十分郑重地点零头:“凭你现在的身份是不能嫁入顾家的,陛下决意要封你为郡主,这个意思就是不想让你嫁出去,他知晓太子殿下对你的看重,日后两方起兵,又该如何自处呢,看陛下的意思应该是希望你嫁入古洛中的。”
楚萧讥讽地笑了笑,状似无意地开口道:“其实如果我再执拗下去,他大可以找人暗杀了我,再做出意外之举,这样大哥也没有什么法子了吧,如果我的存在从一开始便就是成为了威胁大哥的存在,陛下心狠完全可以处置了我,但他还是一直容忍着,想来也是费了很大精力吧。”
“所以阿溪”楚萧再次唤出了那个熟悉的昵称,心中一涩,复又恢复了平静:“阿溪,我们明日进宫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他自然是不会愿意的,你的想法我何尝不懂,你是想成全我,可我现在才明白了,大地大,我竟然如同伍氏阿绫一般无处可去了。”楚萧着着那眸子便沁上零点的泪意,在永安侯府的那些日子她过得是那么的浑浑噩噩,将许多事情都丢开了,现在想来全部都是胆颤心惊。
她跟他是没有什么结果的。
“那你现在可还愿意嫁与我为妻?”程溪还是将这句话问了出来,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楚萧摇了摇头,惨然地露出了自己的笑颜:“阿溪,是我对不起你,我已非清白之身了,无聘无媒,我和他滚过,这样的我怎么还能配得上你,明日入宫我会将此事全部与陛下来听的,我们的婚事作罢,我会保证自己此生不会叫大哥难堪的。”
程溪听到这句话,心底里是一片悲凉,虽然他早就猜到了,可是这话她亲自出来还是那么的刺耳:“你就真的这样放弃了吗?”
楚萧放下了冰凉的茶盏,站起身看向窗外的雨,低声回应道:“伍氏阿绫她不能心安,不能这样稀里糊涂地接受短暂的幸福,又她就是那不值得一提的泥土,她尚且看得如此清楚明了,我为何还是像个傻子一样不能明白呢?”
程溪长长叹息一声,道:“伍氏阿绫,实则是个傲骨之人,若不是因为这些计谋堆砌出来的陷阱,她应当已经嫁了一个好人家,相夫教子了,慨叹这造化弄人啊。”
“她是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啊,阿溪那个吴家夫缺真是伍氏阿绫杀的吗,我怎么都觉得她这样的人应该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程溪轻轻摇了摇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可是那吴家大郎和二郎竟然都愿意私了,想要她从轻发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