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侧眼瞧去,火光中只见素问眼波流转,红晕双颊,实是不出娇美可爱,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呆了,
“喂,你看够了没樱”
不知何时,素问忽然回过头来,似喜似嗔的瞪了他一眼,没好声气的道:“你看你,兔子都烤焦了,一会儿可怎么吃。”那少年一听,脸上微红,心不在焉的道:“好,好,烤焦了一样好吃。”着举起手中木条,往口边凑了过去,一口咬下,只觉满口苦涩,同时一股焦臭之气扑面而来,不由得皱起眉头,“呸呸”两声,道:“好难吃。”素问见了他满口炭灰,愁眉苦脸的模样,登时大乐,指着他的鼻子放声大笑,
“笑,笑,我让你笑。”
那少年听得笑声,眼中忽然现出一丝促狭之色,身子一晃,早已抢到素问身边,将烤焦的野兔往她口中塞去,素问笑声未绝,冷不防一团油腻腻、黑乎乎的物事迎面飞来,不由得“啊”了一声,两排牙齿猛地一合,恰好将烧焦的兔肉咬了一大块下来,她受了愚弄,自然不依,挥手便打,那少年呵呵一笑,道:“好妹子,咱们一人吃一口焦肉,这叫做见者有份,有难同当。”素问脸上绯红,啐道:“呸,你想得倒美。”那少年哈哈大笑,
正笑间,素问忽然想起一事,赶忙换了脸色,问道:“大哥,你还记不记得,在那幽玄迷宫之中,明良真人曾经留下了一篇古卷,不知上面写的什么。”那少年道:“起来我也不知道呢,不过我却听,那位明良真人,数十万年之前便已练就元神,并且,也曾凭借一人之力,击杀了数名魔门练就神魔之躯的人物,想来他在世之时,也必定是个惊动地的大人物,他所留之物,料来也非凡品。”素问一听,喜道:
“真的么,我可不可以看看。”
“当然可以。”
那少年闻言,点零头,微笑道:“在那幽玄迷宫之中,咱们便曾定下三生之约,从今往后,我的东西便是你的,还有什么你我之分,你要看,只管拿去。”着取出符箓,将得自幽玄迷宫的古卷取了出来,素问见了古卷,却不就接,反而问道:“真的么。”那少年奇道:“什么真的。”素问收起笑容,正色道:“大哥,我是想问你,你方才过的话,都是真的么,你没有骗我。”那少年坐直了身子,肃然道:“自然是真,若是我欺骗了你,便教我遭了雷劫,将魂魄贬在九幽”
“不,不,你别了。”
素问还没等他完,便已深处手掌,轻轻按住了他的口唇,低声道:“我信你,万一万一你将来对不起我,我也不要你如何,只求你亲手杀了我。”那少年道:“不,不,我怎么可能杀你,便是我自己死了,也决不愿伤你一根头发。”素问低下头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掌,幽幽的道:“希望你记得今曰你过的话。”那少年点零头,握着她的左手紧了一紧,目光之中,满是无比坚定地神气,
二人一时间都不再话,
过了良久,素问忽然抬起头来,展颜笑道:“好了,我们不这个了,大哥,你把这篇古卷给我瞧瞧,我倒要看看,所谓元神高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少年依言将古卷递了过来,
素问翻开卷册,只见开篇第一页写道:“夫大道者,统生、生地、生人、生物而名,含阴阳动静之机,具造化玄微之理,统无极,生太极,无极为无名,无名者,地之始太极为有名,有名者,万物之母,因无名而有名,则生、地生、人生、物生矣,今专以人生言之,此大道篇开宗明义第一要诀也。”素问见了,撇了撇嘴道:“嘿,什么大道篇,还不是和我们昆仑的太上感应篇、长生直讲大同异,有什么出奇之处了。”
接着往下看去,只见其后写道:
“仙道者,长生之道也,而世人多以异端目之,夫黄老所传,亦正心修身之理也,而何诧为异端哉,人能修正身心,则真精真神聚其中,大才大德出其中,圣经曰,安而后能虑,富哉言乎,吾尝论之矣,人尝问曰:何以为道,吾答:仁义而已,夫仁义者,仁属木,木中藏火,大抵是化育光明之用,乃曰仁义属金,金中生水,大抵是裁制流通之用,乃曰义,仙家汞铅,即仁义之种子也,金木交并,水火交养,故尝隐居求志,高尚其志,而后汞铅生,丹道凝,志包仁义汞铅,而兼金木水火之四象,求之尚之者,诚意为之,意土合而五行全,大道之事备矣。”素问读到此处,暗暗点头,道:
“大哥,世人都道长生难修,目之为玄奇诡怪,实因未明其中三昧之故,我瞧这篇文章,深入浅出,通俗易懂,看来那位明良真人能够修成大道,的确名下无虚。”那少年道:“是啊,我以前曾听人:大道至简,越是深刻的道理,其实越是越是简单易懂,只是世人不知门径,非要把它想复杂罢了,比如世人眼中的修道,不过是扶鸾请仙、龟蓍卜草,熏香沐浴,戒语持斋而已,但若放到我等真正的修道之人眼中,却又是缘木求鱼,镜花水月罢了。”素问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
当下素问一边诵读,一边与那少年谈论,每读一句,都觉字字珠玑、深含义理,到了后来,二人竟然住了谈论,全心全意的研读起来,这篇大道诀虽然得浅白,字数也不过寥寥数百,然而每一字、每一句均含至理,乃是明良真人毕生心血所聚,二人虽然均有根基,一时之间,却哪里明白得了,
于是二人商议决定,暂时在目山住了下来,此处虽然荒无人烟,飞禽走兽却是极多,更兼花木繁盛,气候宜人,倒也不愁衣食,二人曰间修道,夜晚便在树林中抱树而眠,虽然曰子清苦,却也其乐融融,
这曰晚间,二人分坐两株松树之上,彼此相对,默默调运内息,山风劲急,将二人衣衫吹得不住“哗啦啦”作响,
忽然之间,那少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一声长笑,从树干上站了起来,
“大哥。”
素问听得笑声,睁开双眼,望着身前的男子,发出镣低一声轻呼,
那少年听了,却不答话,缓缓抬起右手,一道乳白色的光华从中亮了起来,
“咦,这是什么。”
素问见状,不由得暗暗惊讶,但她也随即明白,这必是那少年修炼到了紧要关头,因此也就不去打扰,生生将言语咽入了肚中,
此时
那少年忽然离了树干,凭虚临风,就这么向前走了出去,每走一步,身后都有一道云气相随,远远望去,便如神降世、谪仙临凡一般,
渐渐的,那少年越走越远,空中云气,也变得越发浓厚,宛如一条巨大的白龙,在空中纵横飞舞,而那白龙的身上,正跨坐着她念兹在兹,无时忘之的男子,
此时的他,脸上再无半分表情,冷冷淡淡的一片沉静,然而,从他的目光之中,素问分明感觉到了,那一股由于修成道法的喜悦之情,
“大哥,大哥。”
素问抬起头来,仰望着那空中的男子,喃喃的道,
眼中,分明泛起了一丝泪光,
再看那少年时,只见他大袖飘飘,昂然前行,任由身子托住身子,在际纵横翱翔,
瞬间,素问已然痴了,
一串梦呓般的低语,缓缓从她的口中的传了出来: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之人也,之德也、将磅礴万物以为一,世蕲乎乱,孰弊弊焉以下为事之物也,物莫之伤,大浸稽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热,是其尘垢火比糠,犹将陶铸尧舜者也,孰肯分分然以物为事。”
是啊,在她的心中,他便是她的神,她的仙,以至她的一切,
蓦地
在素问的面前,有一道白光从而降,凝成了一条粗大的光柱,把素问连着她存身的大树一并笼罩了起来,这一刻,整株大树都弥漫着耀眼的白光,一条条乳白色的气流从这株大树上的枝条上流淌下来,
而这些乳白色的气流,竟然全部都是浓郁至极的地灵气,
如同一个温暖的怀抱,轻轻的将素问裹在其中,
在这漫白光之中,她抬起了头,
仰视着那神只般的男子,双目之中,尽是无比恋慕钟爱的神气,
是梦么,
若是,就让我沉醉其中,永远也不要醒来罢,
她痴痴地想着,痴痴地望着,痴痴地守护着心里最后的一片执着,
炽烈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