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久梅和严芳惊呆了,谁不没有想到杜文杰会来,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内心深处的逃避与惊喜交加以及不安中的失望与期盼,根本不知道哪个更强烈,哪个应该首先表达出来。
两人表情僵硬,如雕塑一般,目不转睛的看着文杰。仿佛偷窃时被大人抓住的孩子,傻傻的望着父母,等候处理。
杜文杰快速的走向轮椅,看着坐在上面的顾久梅,眼睛开始湿润,心中的血一点一点的往下落,那是男人最歇斯底里的疼,最彻骨的痛。
只见顾久梅容然憔悴,骨瘦如柴,面目全非。但他并没有多想多看,走到近前伸出双手就把顾久梅抱起来,感觉已经没有体重了,就像一只猴子一样轻。顾久梅忽然醒过神来,想试图用手推开他,但早已经没有了半分力气,便开始转用拳头敲打他的胸膛,嘴上似乎无意识的道:“我不要见你,我不要见你!”哪知孱弱无力的双臂却忽然本能的搂住了文杰的脖子,当文杰的双唇还没有送到她的嘴边,她便急不可耐的迎了上去,所有的爱、思念、关怀及离别之苦只需一个长吻,便表达的淋漓尽致。
严芳、超白及护工均知趣的走开了,两个人一句话也不,热烈的吻着。突然,顾久梅把头扭开并用力的挣脱,文杰近距离的看着他,不敢表示出一点惊诧,因为他懂得顾久梅在想什么。
“为什么?”杜文杰似乎心中的结打不开不甘心。
顾久梅没有回答他,而是拿下脖子上纱巾裹住了自己的头和脸,开始哭泣起来,这是一个外表柔弱内心十分坚强的女人,患病以后第一次哭,因为,她不想见文杰,不想让他伤心难过,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她更懊恼自己用油尽灯枯的臭嘴,去吻自己最爱的人。同时又深深地感到见这一面自己是多么的渴望,那个最后一吻又是多么的幸运。
文杰心中开始悔恨自己的怯懦,他早该猜到是这样,早该探明真相。但自己总用种种理由让进行逃避,因为太爱,所以怕失去。因为怕失去,一直缺乏勇气面对。
对生命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对爱人们也有不同的认识和表达方式。显而易见,顾久梅是另类。这个世界上真诚的完美主义者也许不缺,真正的能像苏格拉底毕生学习死亡的哲人也许不少。但能把二者如此结合起来的人则很少见。
或许是物以稀为贵,因此无论是严芳还是超白对顾久梅都极为珍视,两人都无私而不留余地的帮助她。
顾久梅人生的最后阶段有四个愿望。首先是不想给文杰和家人添麻烦,不让他们因自己的疾病痛苦悲伤影响正常的生活其二,她想把自己所有的美都留给这个世界,丑陋与肮脏统统带走,不留遗憾。其三,无论杜文杰在这次竞争中成功与失败,都为他保住一些股份和财产,她早已立下遗嘱把自己的全部资产留给范薇,如果文杰失败了,还可以回家找妈妈其四,她知道文杰喜欢奥勒留的那种沉思的生活,筹集了大量的资金,留给他一个美丽的梅庄。
所有这些,她都实现了。只等着静静地面对死亡的时候文杰出现了。她清楚严芳绝对不会出卖自己,一定是方超白搞的鬼。女饶心理总是奇妙的,她不但没有愤怨,反而对这个背叛的人却心存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