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过从王果家回来的路上,就开始盘算筹集去广东的路费问题。
此前,王果告诉陆雨过:
他现在打工的这个工厂在广东省中山市,从茶村去到那里,需要七十八块的车费。
陆雨过算了一下:
路费加上一个月的生活费,需要四百多元左右。
陆雨过现在就和罗大佑歌里唱的那样:
“就是口袋里没有半毛钱”。
如何筹到这笔路费,陆雨过正为此焦急。
回到家里,陆雨过惊喜地发现,院子里有一个大鸡笼,里面装有8只阉鸡。
因为天冷,笼里的鸡都窝在一起,形成一种亲密温馨的场面。
看到笼中健壮的鸡,陆雨过心里顿时明亮起来。
母亲从牛栏内提着一箩筐牛粪出来,准备下地干活。
她把牛粪放在石阶旁,看见陆雨过正在瞧看笼子中的鸡们,她脸上露出了笑容。
母亲:
“家里没什么钱了,这些鸡你拿到集市上卖,卖得的钱当路费。”
家里现在就是这些活禽值钱了,如果不卖这些阉鸡,家里真的拿不出陆雨过去广东的路费了。
母亲又说:
“去山上砍几根竹子下来,编几个鸡笼,明天就是茶镇集市了。”
听到母亲的话,陆雨过心里突然冒出一点小感动。
母亲的伟大之处在于:
她永远给你指明了一个温暖光明的方向,并且无条件地支持你。
陆雨过点点头:
“谢谢妈。”
一股暖流在他体内蠕动,他知道,那是母爱的温暖。
陆雨过迈着轻快的步子,跑上石阶,拿了柴刀,就奔着竹林跑去。
自家的竹林就在屋子后面的一处土坡。
一阵小跑,陆雨过就进到竹林里面。
竹林经冬犹绿。
这里是南方,终年无雪,植被常年披着绿意,头上始终顶着一个绿帽。
陆雨过在林中穿行,寻找可以编制鸡笼的竹子。
转了一会儿之后,一根粗壮的竹子进入了他的眼帘。
就是它了。
陆雨过走到这根竹子近旁,用手推了推竹子,竹林顿时发出“唰啦啦”的声响。
置身竹林之内,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怪不得古人这么喜欢在竹林里弹琴唱歌复长啸。
陆雨过对着竹子的根部下刀。
没用几刀,竹子就倒下了。
陆雨过用到砍掉竹子的尾部,砍掉多余的纸条,扛着这根竹子回到了家里。
陆雨过不知道如何破篾条,也不知道如何编鸡笼。
这样的任务,只能求助邻居罗大爷。
罗大爷是远近闻名的篾匠,为人和善幽默,对陆雨过这个帅小伙尤其喜爱。
陆雨过绕过石头堆砌的菜园,走到了罗大爷的家门口。
罗大爷的家是一个砖瓦结构的壮族干栏建筑。
所谓的壮族干栏式瓦房,是这样的建筑:
它一般分三层,底层是牛羊猪这些家禽住的地方,中间住人,上层存放粮食,连接中间层的大门外是一个用木头搭架木板铺设的晒台,是人们晾晒粮食,休息纳凉的地方。
这样的房屋,主要建筑材料是木头。
当地人把这样的建筑格局戏称为:
第一层是畜牧局,第二层是人事局,第三层是粮食局,门外晒台是气象局。
陆雨过看见,罗大爷正在晒台上筛米。
陆雨过边走边对着晒台上的罗大爷喊:
“罗大爷好啊,在筛玉米粉啊。”
罗大爷听到有人喊他,停下筛子,抬起头,扶了扶帽子,向下看,见到来人是陆雨过,脸上立马出现温和的笑容:
“哟,是雨过啊。来找你大爷有什么事啊?要我帮你编鸡笼吗?”
听到这话,陆雨过心里一乐,脱口而出:
“罗大爷智慧,料事如神,就是要您老帮个忙,编几个鸡笼。”
陆雨过在心里琢磨着,啧啧,这罗大爷也太厉害了,我还没说,他就知道我事来干嘛的。
路大爷也被陆雨过的话逗笑了,他笑得不自觉地仰起头:
“哪里是料事如神,今早我经过你家,看见你母亲把你家里的阉鸡抓在一个笼子里,我就知道你们家要卖鸡。卖鸡总是要鸡笼的,我又看到你去砍了竹子,一合算,就是要那俩编鸡笼的。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啊。”
陆雨过:
“对着咧。罗大爷能帮这个忙吗?”
罗大爷掏出一张纸片,从一个小布袋拿出烟丝,纸张包烟丝,卷成条状,舌头唾沫一抹,卷烟即成,用火柴点上,就抽起来。
吐了一口烟,罗大爷露出惬意的笑容:
“这对我来说就是一根烟的功夫,你去把竹子扛过来吧。”
陆雨过知道,罗大爷和自己的父亲私交很好。
再说了,罗大爷为人好,正派和善,这点事不管是村里的哪个人来求助,他都乐意帮忙。
陆雨过屁颠屁颠地跑回家,把那根竹子扛过来,放在罗大爷家晒台下面的空地上。
罗大爷调笑陆雨过:
“好,这根竹子不错,拿来编鸡笼正好,你小子眼光真好。”
罗大爷满脸褶皱,这是庄稼人特有的皮肤,古铜色的肤色,看上去,像极了罗中立名画《父亲》中原型。
冬天很冷。
手指僵硬。
抽完一根卷烟,罗大爷对陆雨过说:
“行了。你过来替我把剩下的玉米粉筛完。我帮你破篾条编鸡笼。”
陆雨过开心地应答:
“好咧。”
屁颠屁颠跑上晒台,拿起筛子,熟练地晒玉米粉。
罗大爷进屋拿了一把柴刀,在门口的磨刀石上倒上一些清水,磨起刀来。
一分钟后,刀磨好了,清水一冲,刀刃就露出锋利的白光。
罗大爷用刀子刮了一下下巴的胡子,刀子能够将胡子轻易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