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没有逃。

当他看到托米犹豫的那一刻，他便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无法无天的珍稀动物，也是有畏惧的东西的。

只要他有畏惧的东西，那么，他就不是无敌的，而是有弱点的。

“很好，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还能如此镇定的人。”托米冷笑着，“不过，到此为止了。”

“是啊，到此为止了。”艾伦说，“没想到旧伤还没平复，又要再添新伤，不知道学院有没有区分伤口的本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都算在学长头上。”

“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乡野小民，而学长却是前途光明的武者，若是能借此让学长接受一点教育，我觉得…”艾伦顿了顿，目光直视着托米，“很有成就感。”

艾伦将衣角拉了拉，上面露出一片片红与紫相间的瘀伤。

这些都是他在斯摩格家时，被虐待而留下的伤，艾伦的身体素质很差，伤口的痊愈速度很慢，有些伤口，看起来几乎就是新伤。

托米也看到了艾伦手上的淤青，本来扬起的手，最终停了下来，脸色有些难看。

一方面，正如艾伦所说，这些无法判断新旧的瘀伤，若是闹到执法处去，最吃亏的，一定是他。

另一方面，他有些震惊。

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新生，实在是太过缺心眼了，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和他对峙。

可毫无疑问，对方的举动，准确的命中了他的弱点，对于美好的前程的深切向往，以及对教院规章的强烈忌惮，最终让他放弃了继续动手的念头。

他没什么非要坚持下去的理由，为一个缺心眼的家伙，赌上前程，这太不值得了。

他再次看了一眼面前十分平静的艾伦，想起了来之前，有人对他说的话。

他忽然觉得对方说的不对。

这种缺心眼的家伙，一点也不好欺负。

可不好欺负，有时候，也未必是件好事，特别是对他做出判断的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想到这里，托米情不自禁的笑了。

“新人，你很不错。”托米看着他，银灰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感情，“我得承认，你是个狠人。”

“我就当这是夸奖了。”艾伦说。

“有人说你是个任人欺负的废狗，我觉得他说的不对。”托米又说，“可你得知道，有些时候，当个摇尾乞怜的狗，比起做个抬头的人，要舒服的多。”

“有人让我和你打个招呼。”托米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他说他欢迎你的加入。”

艾伦在原地怔了怔，努力的搜索了一遍记忆，却发现一片空白，在生命的前十几年里，他认识的人，屈指可数，他实在不记得，在这个教院中，除了伊薇之外，他还认识谁。

可现在，有人却说欢迎他，以一个极其恶劣的方式。

“是谁？”艾伦朝着门外喊。

“你会知道的。”门外传来托米戏谑的声音，声音中夹带着浓浓的笑意，“是个疯子。”

房间的门被粗暴的关上，走廊里，托米的笑声逐渐变小。

屋子里再度安静下来。

“我想，或许是铁血会的人。”布莱克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又或者是学生会，托米只在这两个地方有挂职。”

“他刚才说是疯子，学生会或者铁血会中，有谁脑子不正常的吗？”艾伦摊了摊手。

布莱克在原地略微思索了片刻。

“不正常的......恕我直言，太多了。”布莱克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