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够了?”
踢了躺在地面犹如一滩死肉般昏睡过去的李韬一脚,虞筝边招呼流芳院里被吵醒了的龟公把麻袋缠好丢出去,边抽出空来瞥了仍蹲在李韬身侧神情复杂的白蔹一眼。
白蔹摇摇头,起了身后退一步闪到虞筝身后,“够了,吓他一下出出气,我心里边就好受多了。”
“你这脾性,倒是好的很。”从袖子里摸出条手绢递过去,她压低声音问,“见到路升平了吗?”
“见到了。”
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那素白的手绢上好似仍带有虞筝指尖残留的温热,白蔹原欲要拭掉沾染到脏血的动作一顿,到底是舍不得让他的东西去碰污秽,趁着人没注意,悄悄的将手绢藏在了怀里。
偷望了虞筝一眼,见着他并未注意到这些小动作,白蔹这才松了口气,亲了清嗓子,将去往精舍寺之后发生的种种讲述了一遍。
她的情绪调整的也快,开始声音还有颤抖残留,等到几个龟公合力把人给丢了出去,听到“噗通”落地的响声,她的声音顿了半拍,美眸忽闪,再次开口时已是一片的漠然。
“不错。”虞筝点点头,想要嘱咐上两句,余光却是瞄到匪行云正在向她们的方向走来。到了嘴边的话被咽回了肚子里,她想了想,从怀里取出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白蔹,“我最近要忙上一些,不能时时过来,你按照自个的行事方法来做就好。老鸨那里我交代过了,但以防万一,你手里还是留点银子才行。”
被银票上的数字吓了一跳,白蔹连连摆手,“万公子,您之前给我银子还有很多,我在流芳院里有吃有住的,没有地方需要花钱...”
“让你收下你就收下吧。”抓住白蔹的手,将银票放在她柔嫩的掌心,虞筝意有所指道:“就是因为在流芳院,才需要留点余钱在手里保平安,你的命好不容易被捡回来,切记照顾好自己。”
手掌被握住,滚烫的热流一路沿着血脉一路的钻到了心底,全身似都燥热了起来,白皙的面颊泛起了一抹晕红,白蔹支吾的应了一声,却是不敢在抬起头了。
匪行云就在一旁,也没听清楚这两人之间的对话,就是瞧着她们又是窃窃私语又是牵手呢喃,亲昵的不像话。要是不知晓虞筝的本貌,眼前的一出儿,也算是才子佳人的好戏码了。
可要是他记忆没出问题的话,一身贵公子打扮的小少爷,属实是顾家的小姐没差。
落在身上来回打量的目光太过直白,虞筝下意识的皱眉,松开白蔹的手,柔声道:“你去忙吧,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
同样注意到了匪行云的存在,白蔹连忙后退一步,将尚有余温的银票在手中攥紧,弯腰行礼,“公子慢走,白蔹先行告退。”
保持着弯腰的动作,她向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过身去快步的离开,在将要推开流芳院的后门前,白蔹鬼使神差般的回过了头。
她看到匪行云走到了虞筝的身前,高大的玄衣男人遮下来一片阴影,将瘦小的贵公子给尽数拢到了自身的范围当中,他却浑然不觉似的,弯下腰来,抬起手细致的将小少爷散乱在颊边的碎发给拢到耳后。
而平日里看上去没什么表情的小公子,竟昂着脸,任由他做出这般亲昵的动作来。
白蔹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胸口里的传来如同擂鼓般的巨响,震的连耳朵都是嗡嗡的生疼,她忘了自己是怎么推开的那扇门,回过神来时,已经是回到了三楼的闺阁。一黑一白的两道影子依旧在眼前纠缠,贵公子般的小少爷柔和的神情更是仿若镌刻在了以及记忆当中。白蔹想要倒杯茶,然手指抖的厉害,竟连带半壶残茶一起的打翻,浅褐色的液体溅到白袍大袖,她慌忙去擦,视线落到袖口时,脑子里面竟忽然的蹦出一个词来——
断袖之好。
流芳院业务不算杂,但老鸨却是什么都教给了这帮只姑娘,即使白蔹没去在意细听,对于那些主动的钻进来的信息,也残存了几分的记忆。
之前看到的情景再一次的浮现在眼前,白蔹的手指颤的更加厉害,心里也是控制不住的在胡思乱想。
难不成,救了她命的小少爷和那跟班真的是那种关系?
*
“你好了没?”虞筝皱起眉,瞧了眼天色,不耐的道:“若是抓不下来,就把头发剪断。”
从她颊边散乱的碎发里拨弄出来个飞落上去的瓢虫,匪行云将瓢虫放掉,这才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