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公子有礼,这边请。”
话落,小二推开厢房的门。
伍思才颔首,踏进回香居的天字一号厢房,房中本还坐着的鎏金坊的掌柜鲁余立即站起身迎来。
“在下鲁余见过伍公子。”
伍思才拱手还礼,笑道:“鲁掌柜,抱歉抱歉,家中琐事一时拖了后腿,来迟了些。”
鲁余吩咐小厮拉开椅子,一边笑道:“难得伍公子赏脸,便是多等上半晌又如何?”
这厢伍思才刚落座,二人旁边的厢房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不过二人并未在意,回香居一向客多,他们旁边有人丝毫不稀奇。
伍思才笑了两声,“鲁掌柜这话言重,谁不知鲁掌柜您是京中商户里的翘楚,您邀约,我哪儿能不同意。”
鲁余眯了眯眼,笑得有几分心虚。昨日他拿着那张莫名得来的请帖去了京城商会的茶会,本来他是满心欢喜的去,没曾想最后是灰头土脸的回了鎏金坊。到底是他天真了些,自不量力,以为凭借着一张请帖便能打通走进京城商会的大门。
伍思才手里握着扇子,忽然道:“听说鲁掌柜昨日去了乘鹤楼,如何,那里的茶可好吃?”
京城商会每次举行茶会皆是在乘鹤楼,这一点在京城的商贾无人不知。
鲁余尴尬的笑了笑,“乘鹤楼的茶果然名不虚传。”
想起昨日在乘鹤楼受到的屈辱,鲁余心中生出一股不忿,他并非京城人士,来到京城创立鎏金坊是他一生最骄傲之事。但那些人用看蝼蚁一般的目光盯着他,不屑于同他道上一句的态度令他既自卑又愤怒。
思绪之间,鲁余瞥见伍思才运筹帷幄的笑容,他放弃了与之周旋的打算,起身走到伍思才面前,深深一鞠躬,叹道:“还请伍公子指点,在下不明白伍公子您为何要送在下那张请帖,您明知道我没有......”
伍思才接过鲁余的话,“没有那个资格,是么?”
鲁余对上伍思才平静的目光,虽承认自己不如旁人十分难堪,可他仍旧点了点头,“是,如今以在下的鎏金坊并无能去乘鹤楼参加茶会的资格。”
伍思才暗自点了点头,他果然没有看错,这鲁余有头脑有手段,最重要的是能屈能伸。
伍思才的折扇一下一下敲在手上,她低声问鲁余:“那鲁掌柜可认为鎏金坊一辈子也无这个资格么?”
这一句话算是问到鲁余的心口上,他扪心自问,他的鎏金坊不差!
京城中做首饰叫的上名号的,第一属摘金楼,第二是银宝阁,第三便是他的鎏金坊。鎏金坊的式样,品质以及价格,哪样不占优势,若非摘金楼和银宝阁背靠大树,他的鎏金坊又企会在如今的地位。
忽然鲁余头脑清明,顿时明白过来伍思才的用意。但他又不敢肯定,只好试探道:“伍公子可是有打算涉足首饰这一行?”
伍思才见他懂了,笑道:“鲁掌柜果然聪慧,我一个朋友从塞外带回来一些较为新颖的首饰,我本打算开一个首饰铺做买卖。可一想再开一个商铺费时费力,便想找人合作。鎏金坊在京城有一定的地位,且鲁掌柜你为人正直,经商头脑又极好,所以伍某认为鲁掌柜是合作的不二人选。”
鲁余面露犹豫,今日来见伍思才他并非毫无准备。来之前他特意找人查过伍思才,这一查倒是让他吃了一惊。京城中经商谁不只西伯侯府的公子从商,可从未有人真正了解过这位伍公子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大到走马、水运,小到柴米油盐,这位伍公子皆有涉足,范围之广。从前旁人给他几分面子并非因为他从商的身份,而是他西伯侯府的体面。鲁余不经想,若是京城商会的那些人知伍思才的商铺几乎遍布京城将作何感想。
犹豫半晌,鲁余道:“容在下有一问,四方商行可是伍公子您的?”
四方商行是京城中仅次于云家商行的一家商行,自三年前崛起,短短几年间便坐上了京城商会的二把手。
伍思才却是摇头。
鲁余一怔,他查到的资料分明……
只听伍思才接着道:“表面上不是我的。”
鲁余一惊,他派去的人轻而易举便查到伍思才的资料。可伍思才又道四方商行表面上并不属于他,这说明什么?
他知道的一切皆是伍思才让他知道的。
鲁余望着眼前这个不足弱冠的年轻人,心下不禁感叹,长江一浪推前浪,在他还是伍思才这般年纪根本做不到他这般的冷静筹谋。
“伍公子大才,在下实在不及。”鲁余又是一礼,这一次却带着几分真心。
伍思才知道鲁余这是打算合作了,她会心一笑,虚扶一把,自谦道:“鲁掌柜哪里的话,你见过的大风大浪可比我走过的路还多,日后有事还需多向鲁掌柜你请教才是。”
鲁余知道今后鎏金坊便跟伍思才绑在了一起,但一想到日后鎏金坊或许能够跻身京城头名,他心中唯一一点犹豫便又消失不见。
鲁余认真道:“在下期盼着看到鎏金坊飞黄腾达的那一日。”
伍思才自然不会吝啬自己的承诺,“在下定竭尽所能。”
鲁余稍稍放心。
二人落座,伍思才默默将手心冒出的汗擦在袖上。对于首饰这一行,她摸索许久一直未找到心仪的合作伙伴,且这一杯羹早被刮分的不留余地。像摘金楼和银宝阁这样的根本不愿割分个人利益,她只好从没有背景的鎏金坊入手。恰巧那日在鎏金坊让她找到机会与鲁余接触,她趁机让人送上京城商会的请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