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成王败寇,也不过如此。
“囚徒,又如何?可护我想护之人,可拒我不愿之事,足矣!”
如此天真……果然,还是个孩子!
太微哈哈释然一笑,虎目一瞪,“那你就接下吧!”
话音未落,一声龙吟响彻寰宇,月下仙人大声疾呼“太微”之名,终只见那赤金真龙盘桓于天际,点点磷光散下,终于消散于九重天中。
夜神旋身傲然俯视九天六界的诸神,冷硬如磐石的心间波澜不起。
如此情景,他早已推演过千遍、万遍,如今,全都应景了!
“我等恭迎新帝继位!”
不知殿下谁人突然高喊,随后文官先下拜,失了主心骨的天兵天将左右环顾,终究抛下手中兵刃,跪拜迎接新帝登位。
“……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呯!
绷断的琴弦划伤手指,忆如将食指含入口中吸吮血迹,眉心终究缓缓放松。
“……看来,他没用上那傀儡蛊。”
赤金蛾子停在她发间,扇了扇翅膀,停下时便如一只栩栩如生的赤金发饰插戴在发间。
土地婆一步一步瑟瑟发抖地跨入门中,双眼哀伤地望着忆如,双唇发颤,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她回过头来,见到熟人,粲然一笑,“鎏英你来啦——”
一把精钢长剑顶住土地婆的后心,鎏英俏脸冰寒,见她仍然笑得一如往昔,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负气。
“跟我走。”
“去哪儿?”
忆如仿佛没见到鎏英伸出的手,仍然笑眯眯地抱琴坐在位上。
“回魔界,那里才是你的家!”
“这里也是啊。”
她抚了抚自己的挽起的发髻,眉眼含羞。
“住口!”一道剑光闪过,土地婆尖叫一声,白眼一翻晕厥在地。
咄!
匕首扎入墙上,刀柄颤动。
早已习惯这般玩闹的忆如移形换影坐到栏杆上,不解地望着鎏英面上的隐隐怒气。
“你这破脾气,难道暮辞的病情又恶化了?不该啊,他身上的尸解天蚕都叫我的小乖乖吃尽了,如今身子骨是弱了点儿……”
“你快快随我回去!全当人间一场是玩笑!我们还回魔界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鎏英见她面上茫然,心中愤极恨极!
“那孽障臣夺君权,弑父杀兄弟,连一点人性都没有!这样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无耻之徒,你……你是要毁在他身上吗?!”
听来,他倒确是做了一番大事。
忆如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茉莉开了,今年的茉莉采下来不知道能做多少茶?”
“忆如!”
她抚了抚自己头上的发簪,心领鎏英的情谊。
“鎏英,我嫁于他前曾告诉过他——我最爱自己,他告诉我,这样很好。所以,我想等等他,你别担心,我还是最爱自己。”
痴儿!哪里还是只爱自己!明明是对那没心没肝的夜神上了心思!
“我等着你回来哭!”鎏英收回佩剑,旋身而去,走前还不忘留下一句,“别忘了,你魔界还有一方小院……我会,照顾好的。”
如此,便可以了。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还未待树上最后一片绿叶转黄,萧瑟秋雨带来一丝凉意。
潇潇雨幕中,她靠在窗边,见到一柄女子的油纸伞伴随一袭青衣走进,趴在窗台上,露出笑靥。
“你回来啦——”
如丝细雨中,端看那郎君乌眉深目,唇若涂朱,笑容宛如过来前喝了三盏糖水,又甜又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