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 瑶槿初相见(1 / 2)穿越斗重生首页

于乐瑶偏头看了眼因为一句话涨得面色通红的司徒贞,结果她就像是受惊吓的小兔子似的立刻移开了目光,将书页挡在脸前装作看书,同时阻隔掉于乐瑶疑惑的目光。

“那我坐哪里?”

毫无意外,根本没有人回答。

于乐瑶的眼角抽了抽,四张书桌,三张坐了人,结果她还一脸天真地问别人自己坐哪,真是太丢脸了!与此同时,于乐瑶也终于意识到,自己难逃要坐第一排的命运。

还是妙语在一旁拉了她一把,才将她带向这个传说中,离讲桌最近,每天都会被唾沫洗脸的金宝座。于乐瑶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登上这个根本没有人跟她抢的王位。心情不禁有些高处不胜寒的萧瑟和冷清。

没有书本也没有笔墨的于乐瑶看了看胸前干净得纤尘不染的书桌,随后无聊地转头望了望右侧,却正好和偷看她的司徒萱对上了眼,两人皆是一愣,还是司徒萱反应快一步,猛地一扭头,留给于乐瑶一个乌黑黑的后脑勺。

于乐瑶心中十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很想冲到司徒萱面前质问她,你到底在傲娇什么啊小姐姐?但是她不敢,因为她现在是古代人。

比起司徒萱光明正大的偷看,司徒贞就小心翼翼多了,她只敢在竖起的挡住整张脸的书页上方,露出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偷偷地看。

于乐瑶也看出司徒贞是胆小怕事的性格,就没有回看她,怕给她吓出个好歹。但她觉得,先生要是还不来,她心中撒蹄奔腾的草泥马就快要冲出亚洲了。

还好先生听到了她心中的呼唤,就在于乐瑶被盯得背脊发僵的时候,从院内一座紧闭的屋门中推门而出。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梳着双髻的女童。

女童脸上笑盈盈的,一双清亮杏眸笑成了两弯月牙儿。她穿着碎花脆纱藕丝缎裙,脚下同于乐瑶一样是一双金线描边的锦缎绣鞋,头上的双髻也簪着璎珞珠,还夹带了两只彩蝶穿花的夹簪。

粗粗一看,连于乐瑶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看到了自己。

早上她从镜中看到庄妈妈为她打扮后就是这幅模样!两人的衣着虽有不同,但发饰还有相貌竟是惊人的相似。于乐瑶恍然,难怪就连每日一起上学的司徒萱和司徒贞都会分不清。

但是再细细打量一番,于乐瑶就看出了不同。

云槿爱笑,不像她,对不相熟的人能一整天板着脸。而且云槿的右眼睑下,比她多了一枚殷虹的泪痣。

以前听传闻说,人死了,若不愿丢弃前世的记忆,孟婆就会在那人眼睛附近点上一颗红痣做记号,代表这人还留有前世的记忆。但是相对应的,作为保留记忆的代价,是在轮回池中经受一千年的折磨和等待,才能重生。

很俗气也很凄美的故事,于乐瑶想。

先生一身布衣青袍,看起来约莫五十,只是华发早生,两鬓的黑发都已经变得苍白,但步履稳健,呼吸匀长,身体应该还很健朗。他看了眼端坐在书桌前的司徒萱和司徒贞,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停在于乐瑶身上,向她走近两步,沉声问道:“你就是三小姐司徒乐瑶吧,身体可好了?”

于乐瑶不知道古代学堂的礼仪,但在现代,老师是门很神圣的职业。所以她站起来,对着那先生作了揖,才答道:“多谢先生记挂,学生病已大好了。”

哪知那青衣先生不但因她有礼貌的回答而高兴,反而两眼一瞪,道:“三小姐这是哪里学的礼仪?”

“不对吗?”不可能!这可都是她在电视上看到的。

“你我未行拜师之礼,不为师徒,此为一。作揖行礼,男子方呈抱拳之势,女子压手即可,此为二。至于其三,你说病已大好,那究竟是好,还是没好?”

“……”

于乐瑶答不出话,同时内心咆哮:电视剧果然都是骗人的!

“孔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是告诉我们,是即是是,非即是非,若要颠倒黑白之说,便是强词夺理,是没有道理的。”

“这个……”于乐瑶汗颜,论语她是有背过,但是,她说的病已大好不过是一个客套笼统的回答,明白人一听就懂,怎么这先生非要和她在词句上较劲呢?

“三小姐可明白了?”

“明白——”个鬼啊!

“如此甚好,坐下吧。开始上课。”青衣先生后退一步,道:“敝姓贾,名忻,字辩言,你唤我贾先生即可。你的入学之礼,等课后再补上吧。”贾忻指了指随在于乐瑶身侧的妙语,“你去我房里将桌上的那一套书册笔墨拿给三小姐。”

“是。”

司徒云槿脸上依旧是那副和颜悦色的笑容,但此时看上去,未免有点像是在嘲笑。于乐瑶愣了愣,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走过,优雅从容地落座到自己身后的空位上,就好像没有看到她一样,目光未曾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今日,我们继续讲习三字经。”贾忻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传来,于乐瑶捧着妙语送来的古朴书简,上面蝌蚪似的小字看得她眼乱如麻。

袅袅读书声中,于乐瑶开始了她重生到古代后的第一堂语文课。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再好的美玉,若不经过打磨雕琢,也不能成为精美的器物;人若是不学习,就不懂礼仪,不能成才。所谓玉不加工,不成器皿,人不教养,不能成才,正是这个意思。”贾忻眯着眼将懵懂点头的三人打量,最后将目光落在毫无所觉的于乐瑶身上,“三小姐,可有不明白的地方?”

于乐瑶正和书页上的小蝌蚪大眼瞪小眼,忽的被贾忻叫到,唬得一跳,立刻站起身,道:“没有没有,先生说的很好。”

“哦?那你倒说说,好从何来啊?”贾忻慢悠悠踱步到长条书案后,膝盖一弯,坐进梅花圈椅里,等着听于乐瑶的解说。

“……”于乐瑶一懵,张了张嘴,但要说的词一个都没蹦出来。她并不是不知道要说什么,而是不敢说!她现在才六岁,又是初经启蒙,应该什么都不会才正常。若她夸夸其谈,上知天文下晓地理,那还不被人当妖精捆着烧了?

如此生命攸关的事,还是少开口为妙。

“贾先生,姐姐才第一天来听学,您的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太难了。”于乐瑶身后,司徒云槿突然出声,似乎是在为她解围,但她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这么想,“姐姐大病初愈,难免困顿分心,还望先生不要责罚姐姐。”

于乐瑶心一惊。本来只是一个答问题答不上来的小事,怎么在云槿嘴里过了一遍,就成了她上课不认真听讲而且还要受责罚的大事了?!云槿小小年纪,但混淆黑白,指鹿为马的功夫让她都不得不称一声:佩服。

只是可惜呀,她可不是只会撒泼耍性子的司徒乐瑶。都被逼到这份上了,她也不愿意吃这个哑巴亏。

“嗯,虽是如此,但—— ”贾忻一个但字还未说完,就被于乐瑶抢白。

“先生所说,出自三字经,我也知道一句,出自礼记学记篇。原句是,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这两句话的意思是,玉石不经琢磨,就不能用来做器物。人要是不学习,就不懂得做人的道理。因此,古代君王建立国家,治理民众,要把教学当作头等大事,不可怠慢。我觉得,这句和先生所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好歹读过十几年书,总不能被一部作为启蒙读物的三字经给难了下去。

同于乐瑶预想的一样,贾忻一句话被打断,本来很不高兴,但越听于乐瑶往下说,脸上的表情就越丰富多彩。略显精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很是意外的神情,显然想不到于乐瑶竟真的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贾忻坐在圈椅里的身子微微向前欠身,问道:“哦,三小姐还熟读过学记?”他说是熟读,是因为若只是粗略读过,不一定能将里面的句子记得这么清楚。这久病初愈的三小姐,似乎也不像传言中那般无用啊。

“久病无事,粗粗看过两篇。都是自己胡乱理解的,也不知说得在不在理,望先生不要见怪。”

“能自己理解到如此程度,不错。”泰而不骄,贾忻赞赏地向于乐瑶略点了点,“你坐下吧,学记上的疑难,课后我再单独同你讲解。”

“谢先生。”于乐瑶乖巧坐好,微偏头,对着身后同样一脸讶异的云槿挑了挑眉。

有什么不满只管对她当面说清楚,老在背后下绊子,没品。

但显然,云槿将她这挑眉的意思会错了意。直接将它理解成于乐瑶对她的挑衅和嗤笑。

莹白皓齿狠狠扣在一起,书页紧紧攥在指间,纤细骨节因过大的力道而微微发白,但云槿面上还是那般云淡风轻的笑,让人一点也看不出她的真实情绪。若于乐瑶仔细看,一定会感叹连奥斯卡影后都比不过她。

可惜云槿这番动作,是等她转过头去才表现出来。

贾忻继续讲学,声音低沉悠远,话尾习惯性的拖得老长,一句话好半天才蹦完,于乐瑶只听了一会儿就再次游神天外。没办法,慢悠悠的古语听得她实在困得很,没直接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已经十分给他面子了。

她可不信即使她真的睡了,贾忻还敢打她手板心。

没有焦距的目光从书简上跳开,落到正前方一颗百年树龄的大树上。那棵树又大又高,繁茂的枝叶层叠向上,就好像是一座绿色的高塔,遮住日月,挡去风雨。有风掠过,宽大的叶片哗啦啦地颤响,好像是在挽留,又好像是在邀请,连连向眼睛越来越没神采的于乐瑶招手呼唤。

缓缓垂下头,单手撑在额头上,于乐瑶闭起了眼,周公适时出现,同她在梦中话谈中华五千年历史的精粹和壮丽。

周公语调激昂,词句新颖,还配上大段大段激愤人心的吐槽,让于乐瑶听得不亦乐乎,大呼精彩。

听到乐处,于乐瑶猛一拍大腿,称赞道:“你比那姓贾的讲得好多了!”

微风嗖嗖吹过脖颈,配上贾忻怒目圆睁的大眼和其他三人或惊或呆的表情,被自己一声大喝惊醒,嘴边还挂着可疑液体的于乐瑶觉得,这个夏日的清晨,有点清凉……

“司徒乐瑶!三字经全文抄一遍,明日给我!若掉一个字,重抄!!”贾先生的一声怒喝,惊飞了于乐瑶的全部瞌睡。

四人中只有司徒萱和司徒贞接近十岁,也只有她们俩下午也要上课。下午就不是枯燥乏味地读书了,而是学作画。据说贾忻在作画上很有天份,特别是山水画,画风独特,别具一格。

司徒萱和司徒贞每日下午一起学习一个时辰,之后会有其他专攻琴棋或是女工的师傅领走分别教习。

司徒萱善琴,司徒贞精绣,两人各展所长,互不干扰,各有千秋。

贾忻高声宣布下学的时候,于乐瑶简直如蒙大赦,恨不得立刻拉上妙语回瑶华院躲起来再不出来才好。她已经可以预见,不需要到下午,整个司徒府就会传出‘三小姐胆大妄为,敢在课堂上顶撞先生,将先生气得发抖’之类的闲话。

这些话等传到谭氏和司徒晔的耳里,还不知会被添油加醋歪曲成什么样。一想到会被谭氏叫去谈心,于乐瑶只觉生活充满了黑暗和艰辛。更不要说她还得回去抄写三字经!

学生生活好痛苦!特别是对一个学渣而言。

课后,于乐瑶按着规矩给贾忻敬茶,行拜师之礼。让她意外的是,向贾忻道别后,只有她一人先出了知吾院,而另三人一个都没出来。

“咦?云槿怎么不回去?”

难得听到于乐瑶主动有事来询问她,被憋了大半天都没说什么话的妙语立刻道:“本来三小姐和四小姐下午都不用上学,但四小姐说,她很喜欢贾先生的画,想和姐姐们一起学。老夫人见四小姐确实喜欢,就应了。所以,四小姐每日会多学一个时辰的画。”

于乐瑶目瞪口呆,原来她亲妹妹,不仅是个小弥勒佛,还是个大学霸!真是分分钟甩她几条街啊!太不科学了!

于乐瑶恍恍惚惚回到瑶华院,还没进院门,就被一直守在门边望眼欲穿等着她回来的庄妈妈拉住了。庄妈妈一边急慌慌地上下打量她,一边问:“小姐回来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今日上学可有听先生的话?饿了吧?要不我先端些糕点给小姐垫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