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陵甫又是哈哈大笑,江凌辰在旁问道:“不知此诗,罗老先生从何得来?”
罗陵甫也没有瞒他,笑着说道:“是我近日从一个小朋友手上得来,为了得到它,可是花了老夫一个大还丹,两个小还丹的。”
江凌辰一怔,随即便明白了,他口中的小朋友,定然就是张慕真无疑了。
他心说,张姑娘你这生意做的挺溜啊,你拿一个大还丹,换了这首“春江花月夜”,转头又把这首“春江花月夜”换了一个大还丹,两个小还丹,一点都不吃亏,还小赚一笔,这做无本生意的本事,在下佩服的很。
他随即想起来了,张慕真曾对他说过,她赠他的大还丹,便是出自这丹道圣手罗老先生的手笔。
“没想到罗老先生竟然舍得如此本钱,为了一首诗,竟然肯让出大还丹,小还丹这样的疗伤奇药。”
他赞叹说道,心里则在说,这是不是个冤大头。
罗陵甫却是不以为然的道:“大还丹虽然稀有,但总还是常有的,而如此传世之作,却绝无仅有,以丹换诗,才见弥足珍贵,我并不觉得亏了。”
江凌辰觉得不可理解,只能说这位罗老先生因诗成痴,别有怀抱了,或者说,人家大还丹多,不差这一点。
要不自己也有样学样,敲诈他一点?他心里有点蠢蠢欲动。
罗陵甫觉得他神色有点奇怪不对劲,但以为他也是被这首“春江花月夜”的绝世之作所震惊,所以也没有多想。
“阁下怎么不猜猜,这首‘春江花月夜’,是出自何人手笔?”他呵呵笑道。
这还用猜吗,江凌辰心说,我自己写的诗怎么会不知道,口中还是顺着对方话头道:“正要请教罗老先生。”
罗陵甫抚须说道:“阁下应该听说过‘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吧?”
江凌辰装作吃惊的问:“莫非这首‘春江花月夜’,就是出自那位临水县才子江凌辰之手?”
罗陵甫似是很满意他的“震惊”,哈哈一笑道:“正是,你仔细看,这下面不是有他的印章吗。”
江凌辰点点头,按理说他应该再说一点震惊敬仰的话,但这样自吹自擂的功夫,让他都感觉太无耻,只能住口不说。
“老夫对这位江左才子慕名已久,可惜一直缘悭一面,本次取道江南,本想特地去拜访一番,奈何时逢大变,松江城陷落之后,这位吴国新科状元公就下落不知了,其家中也是人去屋空,不得见上一面,可惜,可惜啊。”
罗陵甫连连说了好几声“可惜”,其情甚有憾焉。
江凌辰心说,你不是已经见了吗。
他心中思忖,要不要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片刻之后,他还是决定不说了,他现在是燕国通缉的要犯,这要一说出来,在峨眉山就待不下去了,又得亡命江湖了。
罗陵甫把卷轴卷起,放回里屋收好,走了出来,伸手示意道:“阁下请坐,这峨眉雪芽十分不错,可称茶中妙品,阁下身居此中,怕也是等闲品尝不到的。”
他这话有几分揶揄的意思,这峨眉雪芽乃是峨眉主峰之上一株老茶母树所产,一年也就几斤的产量,峨眉派一向用来招待贵客,像江凌辰这样的杂役下人,当然是无缘品尝的。
他邀请江凌辰一起品茶,当然是并不把对方当作杂役小厮看待了。
但江凌辰却要谨守自己的身份,推辞道:“在下一介杂役小厮,怎敢跟罗老先生同坐品茗。”
罗陵甫笑道:“我看阁下也不是平常人,何必拘泥这点俗礼陈规,我罗陵甫眼中,只有雅客和俗客,没有其它,而我看,阁下当可称得上雅客。”
江凌辰刚才的一字改动,让罗陵甫十分欣赏,所以才会这般礼遇他。
江凌辰见推辞不过,便也没再矫情,当即就坐了下来,跟对方一起品茗闲谈。
两人谈论的自然不是什么江湖传闻故事,而是一些士林逸事,风花雪月,诗词歌赋,对于这些江凌辰自然是信手拈来,应付自如。
这让罗陵甫心下惊奇,觉得对方不是一个普通酸秀才,对对方身份也起了一点好奇。
“是了,还没有请教阁下高姓大名,仙乡何处?为何沦落到此?”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江凌辰胡口编了个名字,只说名叫江上鸥,来自江州,因时局战乱,逃难至此。
罗陵甫也没有怀疑,正在这说着,这时有人进来通报,说外面有天山派的谢映鸿携门下弟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