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簌簌,西荣的初秋已经有了几分寒意。今夜的秋风也有些猛烈,御花园石阶路面上已经零落一片,雨水无情地敲打着一地落红看着凄凄更甚。
大风忽起,吹开窗门,秦自铭兀的惊醒,冷汗濯濯。
“王上!绾妃娘娘殁了”
宫人战战兢兢的通禀声彻底惊醒了秦自铭,秦自铭神色倏然滞住,随即汹涌而来的悲痛蔓延全身。
秦自铭不顾宫饶阻拦,衣着单薄快步走向冷宫,雨水冰冷也全然不顾。他不相信林栖死了,怎么会
推开宫门,秦自铭远远看见安安静静一身素白衣衫躺在床榻上的林栖,床幔随风拂动,她的面容也时而真切时而模糊不清。秦自铭颤颤巍巍走上前坐在她身边,林栖还是那么美,可此刻脸上毫无血色,也没了笑容。秦自铭凄然一笑,笑容?她平日里对着自己也没个好脸色,只有对着五的时候才会笑,还有他
秦自铭脸色阴沉下来,五没了,林栖生命里的最后一根支柱也随即崩塌,难道自己当初的决定真的错了吗
曲如泠在案前借着烛火看书,隐隐有风透进来惹得烛火轻晃,她用针将灯芯挑了挑,殿内便又亮堂了些许。
“娘娘!”璧文匆匆忙忙进来上前。
“大晚上的什么事这么慌张?”
“冷宫里那位殁了。”
曲如泠挑灯的手一滞,灯油顺着针滴在了书页上绽开,瞬间凝固。曲如泠心中百般滋味,她该开心才对,自己因为林栖忍受了这么多年,她死了自己心中该彻底解脱才对,可此时,她却有些害怕。
林栖入冷宫多年,却从未想不开,只因她身边还有秦溯汐陪伴,可秦溯汐死后,她开始终日恍惚,终是走了这一步。这么想来,是自己害死了她。她虽恨林栖入骨却终究还是让自己的手上染满了血,为了泱儿
数日后,秦自铭以皇贵妃的礼遇厚葬了林栖,葬于玄陵。
曲如泠听到这道旨意的时候,几乎晕厥过去,在西荣人人都知道玄陵是历代西荣王和王后崩逝后合葬的陵墓,林栖生前不过是一个妃嫔,死后也是皇贵妃,放在民间也不过是妾室而已,她何德何能可以葬在玄陵?秦自铭这样做是要让全下的人都嘲笑自己?还是昭告下他心里笃定了林栖在他心中的位分比自己更甚?
没想到就算是林栖死了,自己却还是要活在她的阴影下。
“林栖,你就算是死也让我不得安生吗?”曲如泠看着远处的乌云密布,隐隐有闪电发作,唇边扬起一丝冷笑,“可那又如何?活着的人才有改变的希望,死聊人不过一抔黄土。你也终于如愿,可以和你那短命的女儿和你那心心念念一辈子的丈夫在一起了。”曲如泠的笑逐渐变得狰狞,笑着笑着竟落了泪。
这场杀戮之下,究竟谁胜谁负,又是谁才是得到了真正的救赎和解脱呢
北陇朝堂上最近也是暗潮涌动,曲如沫以边疆失助之由将郑钰宣麾下的孟里调去了延边的浴岭关。郑钰宣如今早已不是摄政王,对这种事情也是无法反驳。
这一日,郑钰宣送孟里出城,孟里朝郑钰宣拜了几拜。他追随郑钰宣多年,两人也是互相扶持才在这水深火热的北陇朝堂上有了自己的一片地,如今曲太后明摆了是要断郑钰宣的左膀右臂,孟里只担心郑钰宣今后的日子会很艰难。
“孟里你只管安心去浴岭,北陇的事你大可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应付。”郑钰宣为孟里正了正盔甲,示以安慰。
孟里笑道:“属下从不担心王爷会应付不来这些琐事。只是如今属下不在王爷身边帮衬,王爷还是要找个可靠的人才好。”
“你放心,我有打算。”
郑钰宣目送着孟里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城离开,眸中的光也逐渐黯淡下去。曲如沫遣了孟里这只是第一步,后面一定还会有所动作。看来自己也不能再被动下去了。
“于寒,找到他了吗?”郑钰宣低声问身侧的于寒。
“顺着五公主留下的线索,已经找到了,在西荣与北陇交界的村镇里。”
“要你带回来的人醒了吗?”
“还没有,大夫估计明日才会醒。”
郑钰宣点头:“很好。今晚我们便去那村子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