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枝桠挡住了大片天空。光线微热,钻过枝叶间的罅隙,投下斑驳的光影。
迎面而来的风里,塞满了槐花的气息。
那些灰青色的栅栏。
那些吱吱呀呀乱叫着扑过梢头的麻雀与斑鸠。
看似一切都自然和谐的一个晌午。
学校里的没什么人,大多在教室里自习或者午睡。许青舟看了看手表,再隔半个小时,就要上课了。
教导委员的课,要是拖了,免不得挨一顿骂。这还算轻的,要是碰上他老人家心情不好,那就是挨着骂被赶出教室。
许青舟叹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块钱纸币,递给沐熙远,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地自容,“那个……钱给你。”
“不用,算我请你的。”某人一挥手,特豪放地说道。
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中。
“可你刚刚说了要我付。”许青舟义正言辞。
“哦,那再加一块钱,我买的大包,要六块。”沐熙远一本正经地望着她。
气氛再次冷却下来,如同恶狠狠地把人塞进冰柜,开了冷气。遍布全身的寒意。
许青舟咬咬牙———她哪还有一块钱?
没办法,谁让她命贱手也贱。
于是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沐熙远见她这气鼓鼓的样子有些好笑,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逗你玩儿呢。你就当,是我还你上一次考试没揭发我的人情好了。”
他还记得。可那纯属是她懒得动嘴皮子而已。
何况损人不利己的事,她总不至于吃饱了没事给自己拉仇恨。
许青舟撇了撇嘴,“可你已经还过了。”
她说着,余光不经意间扫过手臂。伤口还在,抹着淡红色的药水,散发出淡淡的酒精味。
似乎还能想起她趴在地上,抬起头,望见的第一眼,是他笑意深沉的眸子。
其实这事不提也罢,毕竟那么丢脸。
谁愿意揭自己的疮疤。
只是她许青舟不爱欠别人,这个习惯就像是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穿衣服,无论如何改不了。
“有吗?什么时候?”
明知故问的把戏。许青舟一时想不出回应。
而他笑得得意,索性扯开话题,“你手上伤好点没?”
周围穿着校服的学生来来往往。如旧电影里降格的镜头。
而他没有多余的举动,只是笑着立在变幻的光影中。
笑靥如花,似是永久定格的画面。
许青舟愣在原地。不知自何时起。那个笑似乎总有特殊的魔力,轻而易举,便能将她带入沦陷的禁区。
她摩挲着手里的纸币,“那个……钱我还是……”
“你还是不用还了,你要实在过意不去,下回打球来给我当拉拉队,不用跳舞,就递个水什么的。行吧?”沐熙远行云流水般接过他的话。
递水?
许青舟不由得联想到言情剧里那些玛丽苏的桥段,一脸羞涩的女主,弱弱的将水递给满身是汗的学长。
啊呸。她蹙眉,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话说回来,无缘无故搞送水什么的把戏,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她正要说什么,只见沐熙远点了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别忘了啊。”
话音方落,高瘦的身影转身不见。
连带着方才的灿烂的笑脸。
留下许青舟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耷拉着脸。
还真是风一样的男子。
—
许青舟匆匆忙忙的赶回教室。
刚走进去,就一眼望见那几个女生。
不久前还谈笑风生的脸,此刻如同焉了的花,在风中摇曳。脸上挂着不随俗流的妖媚。
红唇,大眼。
一模一样的四张脸,杂糅在一起。
许青舟收回目光,一瞬间有些反胃。胸腔间翻江倒海。
她顿了顿,假装若无其事地走进教室。
四周都是嘈杂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