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大棚用的是超厚麻布,是继母专门组织人纺织的,就是为了方便野外搭帐篷露营用。厚麻布足够结实,能挡风不能挡雨,主要是麻纤维太粗了,密度不够。周书灿很想在里面加一层丝绸,可鉴于目前丝绸的短缺,也只能想想。
他和子库坐在大棚内的饭桌旁吃饭,棚内其余人都安静的站立,安静的能听到“噼啪……噼啪”的炭火声。不管是邑里来的人,还是汶上的族人,一个比一个安静,大眼瞪眼屏气凝神,不敢发出来声响。
他绷着脸缓慢抬起头,更是拉长声音慢悠悠的问:“你们都完了吗?没完继续!”
“完了。”
“完了。”
……
不知道是谁回答,但是很快便意识到回答的不对,大厅内又是寂静一片,人们的神经更加紧张,用眼神相互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子库闷头吃饭,心中纳闷,搞不清侄子到底要做什么?只是明白不能破坏当下这威压,极力和子骞保持一致,连吃饭也不发出声响。
再次等到大厅内安静下来,周书灿把饭碗推到一边,拿起桌边的麻布,擦擦嘴巴擦擦手。
书很有眼色的立马把饭碗收走。
周书灿原本想咳嗽两声再话,又感觉这样装逼挺无聊的,直奔主题:“槐总管,今早上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新村这么乱?”
槐没想到第一个被点名的是自己,震惊的望着公,想向后退缩到人群里,无奈又不敢。心里“我怎么知道早上为什么这么乱”?可这话他不敢。跟公也一年了,他意识到现在公是在找替罪羊,他可不想当这“羊”撞枪口上,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公,早上不乱啊。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校”
周书灿瞪槐一眼,阴阳怪气的:“是吗?那你今早上都做了什么?一件一件的出来。”
槐寻思自己已经完成任务,正待松口气,没想到公抓住他不放,还有第二问,还没放下的心又提起来。
硬着头皮继续编:“我……我早上起来吃饭,俄,不对,我先给伙房找地方支锅做饭。然后……然后,井找我,要参加劳动。我……就给他们几个安排放羊和割猪草的活了。再之后就是吃饭,搭棚,就这些。”
周书灿微眯眼睛,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需要什么样的答案。原本现在就是临场发挥,随机应变按照槐的话头继续:“去把井喊来。”
井从人后挤到前面,点头哈腰的:“我在我在,公,我在。”
他杂乱不堪的头发上还挂有野草,想必是被人从劳动现场喊过来的。
周书灿依然眯着眼睛问:“井,你为什么找槐要求参加劳动?”
井看看身边一脸紧张的槐总管,不知道他该如何回答?可又不能不回答,豁出去了:“公,我找槐总管是因为子库不给我们几个安排活。邑里来的总管们需要用人,可是子库只安排他自己的人,我们这几个和他不对付的人他根本不理,我才不得不领着几人找槐总管。”
井越越挺直腰板,他想起来之前是公帮他撑腰的,理直气壮的怒瞪子库。
子库正在假装吃饭,被井的回话的脸红到耳后根。有些事能做不能,今早分配活他确实是有私心的,想借机压压那些平时不听话的人。可没想到这会刺头井,竟然当着这么多的人面挑明,他恼羞成怒又不能发泄,只好继续假装吃饭,不去看大厅中其他人。
周书灿没有理会井,也没有偷瞄子库,而是看向午胥,问道:“午胥总管,你用人找过我叔父吗?”
午胥不明白这浑水怎么引到了他身上,上前一步,低声:“是,公,我找子库……叔公晚了,叔公安排不了可用的人手,我才自己开始招人。”
周书灿再问:“邑这边需要的人手,不是统一由你安排?”
午胥被问的怔住,片刻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还没能适应总管的职务,只是按照惯例自己需要人手该向谁要,没想到他已经是总管,应该先把所有需要的人统计出来。
结结巴巴:“公……公,我……我……我错了。”
周书灿冷冷的问:“错哪里了?”
午胥面红耳赤羞愧难当,这可是他第一次出任总管,当就出了这样的问题,意识到不好好认错,这一关恐怕不好过。
提高声音坚定的:“公,我错了。我应该先做统计,需要什么样的人,需要多少人,这些汇总好之后报给叔公。我没有提前做好这些工作,是我的失职,公,我领罚。”
周书灿继续面无表情的:“罚你一个星期的工资,现在出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到新村就被罚钱是很丢饶事,午胥顶着涨红的脑袋,行礼后出去。
邱想替午胥求情,他感觉午胥是在替他受罚。今早的事情他要负绝大部份的责任,甚至可以完全是他在旁边推波助澜,才导致现在的状况。
没有他的煽风点火,午胥不会越过子库自己招人。他张几张嘴,在午胥低头红脸出去后,鼓足勇气:“公,今早的事是我不对,我应该把这些事都做好的。午胥总管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我愿意代替午胥总管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