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我。
冤家路窄!
两人四目相对间,阮蔚脑子里瞬间蹦出四个大字,接着下一秒,她就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应该在竞赛班吗?”
着急鼎沸的背书声下,无人顾及最后一排的恩怨情仇,江渺仰头看着站得笔直的人,歪了下脑袋:“啊?”
她才醒,眼神尚不清明,两边白嫩的脸颊上还带着手背压出的微微红痕,在落进教室的阳光和一身蓝白文化衫下,完全不是昨天在汇演中心那副冷艳性感小野猫的样子,相反,像只小白兔,纯良又无害。
装的。绝对。
阮蔚心中嘁了一声,重复道:“我说,你不是中考第一么,怎么到我们A班来了?”
话音刚落,坐在前排的同学便猛地回头,吃惊地瞄了一眼江渺,又飞速地把头偏回去,嘴里继续“木直中绳,輮以为轮”。
江渺撇了下嘴角,看着阮蔚走到她课桌边上,手掌挑衅地放到对方摞起的书本上,时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你是不是暑假那次竞赛班考试没通过啊?”见江渺不接话,阮蔚弯着腰,试探着问,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看起来挺招喜,但嘴里的话却着实让眼前人皱眉,“你不说话,该不会是真的吧,你真没通过竞赛班的考试啊?”
全市中考第一没通过竞赛班的考试,这话传出去还挺丢脸的,毕竟附中从来没有过此种先例。也正是因为没这种先例,所以阮蔚下意识地就以为凡是中考第一,保准去竞赛班。完全忘记了还有当事人不乐意去竞赛班这档子情形,至于凌七题刚刚在办公室说的话,她更是没往江渺身上套。
而江渺却想起凌七题那句“有且仅适合竞赛班”,于是下意识厌烦地皱眉,开口道:“与你无关。”
生气了!
阮蔚看着江渺两弯细眉拧在一块儿,心里莫名痛快起来,她的这位同桌看起来不禁逗啊,才两三句话就恼羞成怒了。
跟昨天一样呢。
昨天因为脚崴,让对方占了上风。今天可就不一样了,她这位穿着蓝白文化衫的漂亮同桌,因为在学校里,看起来友好又克制。
“不说就不说嘛,这么凶干什么,”阮蔚招惹对方,还要委屈地倒打一耙,扁着嘴,站在过道里,仿佛是江渺故意不让她进去一样,“不过这种事,到时候肯定很多人会知道的。”
“是吧,同桌。”阮蔚撑在江渺桌子上,呲着一口白净的小贝齿,挑着细眉,笑眼弯弯的。
江渺抬起眼皮子,睨了对方一眼,这近在咫尺的模样可真招人烦。
“不好意思,桌子歪了,挪一下。”江渺手拉着桌腿,平静自若地把木黄色的课桌往后轻轻一拉,叫阮蔚手肘落空,差点一个趔趄趴到前桌的后背上。
阮蔚忙不迭地地站直,脸上的笑容都吓没了,气鼓鼓地瞪着江渺。
行!可真行!睚眦必报的同时,还不忘跟人说一声“不好意思”。
江渺却没抬头看阮蔚的眼睛,只是又挪了挪桌子,跟地面的瓷砖线对齐,然后又若无其事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套做了一半的数学卷子,拔开笔盖,低头做起题来。
“……”
这他妈什么人啊!
难道不应该趁热打铁,继续挑衅吗?
怎么还做起题来了!
阮蔚心中气,但又忍不住弯腰去看一眼对方做的什么题,一看,就开口道:“靠,这是凌七题给你的卷子吗?”
阮蔚盯着出题人的姓名,一瞬间忘了刚才两人的不和:“你十二个选择题都做完啦?填空题你也会做啊?你不用草稿纸吗,怎么就在卷子上画呀,而且就画这么一点点,你就知道答案啦?”
江渺握笔的手微微顿住,听着阮蔚忽然在耳边叨叨,不明白这人怎么回事。
“题型类似,换基本数值就可以。”江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口。
“啊?”阮蔚愣了半秒,偏头道。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又在半空中对视,只是,肩膀挨着肩膀,脸颊双拳之距,大眼瞪小眼,比以往靠得都要近。
呼吸在空气中停滞了两至三秒,伴着突然沉寂的背书声,阮蔚猛地直起身子,尴尬开口:“让我进去。”
江渺看见推门进来,一身深灰中山装的班主任,点头,从位置上起来,站到过道中。
阮蔚从她的身侧挤进去,她本无意,却瞥见了对方因为尴尬而通红的耳尖。
哈哈。
江渺扬起唇角,偏头,带着微不可闻的笑意,恶劣地咳了一声。
—
从坐进位置开始,阮蔚就再也没有和江渺说一句话,真是的,她刚刚没事凑那么近干什么,差点亲到,吓死人了。
可是不说话,眼神却止不住地往江渺身上瞟。
一瞟,又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