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她觉得那么尴尬,江渺这人却一股子“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姿态呢。
装的,一定又是装的。
“喂,江,”阮蔚忍不住正要喊江渺的名字,便听见站在讲台上的郑文忽然清嗓子开口道:“同学们,大家上午好啊。”
“……郑老师好。”高一A班的苦逼同学们捏着手里的书,幽怨地看了一眼郑文。
这架势,是要开始了吗?
抽背——背不出来罚抄——下次又点你——背不出来再罚抄——老师记住了你的名字——下次有事没事就点你回答问题……太苦逼了呀!
“同学们,不要这么紧张嘛,我这不是还没说要干什么?”郑文掸了掸袖口,双手撑在讲台上,两片玻璃眼镜下透出智慧的光芒,“刚刚,阮蔚同学,应该告诉过你们干什么吧?”
被点名,阮蔚瞬间坐正,盯着讲台上的老师,视线不自觉地再次打量。
郑文,男,三十五岁,语文教学工作者,从业十四年,手下清北学子无数,爱好一身灰色中山装与抬眼镜。校园论坛里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没有之一。
没有之一……没有之一?
这票绝对买水军投的吧。
此时无数人与阮蔚抱了同样的想法,因为郑文下一句开口的话便是:“既然大家都背过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啊……”教室里顿时一片哀鸿遍野,也没人敢出声讨个宽限,因为刚刚有人发现这首文言文的确在衔接教材的拓展阅读里,老师的确是有要求,让他们背里面的内容的。
“看来大家都很有信心啊。”郑文仿佛压根就没听见同学们哀嚎,亦或是听见了故意装没听见,他笑起来,从刚刚拎进来的包里摸出一个红色的小灯笼,朝坐在门边的第一排同学走去。
“同学们,咱们呢,第一天相聚在高一A班的教室,你们肯定都了解我,但我不了解大家,所以想先跟你们玩个游戏。”
郑文慢悠悠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激动起来,小声道:“不抽背啦?”
怎么可能不抽背嘛。
阮蔚瞧着郑文笑面虎的样子,心说难道就她一个人八卦吗?还是冯怡瑶那家伙扒料的技术太高超?郑文捏着个红灯笼很明显就要玩老把戏,击鼓传花。
“我们来玩击鼓传花,”郑文说,仿佛也料到有人会在开学前去扒他,于是接着道,“接到小灯笼的人,上来背《劝学》,中间但凡有一点卡顿,就顺便介绍一下他的同桌。”
“啊?介绍同桌?”
阮蔚看着前面的同学交头接耳,也下意识偏头,飞快地看了一眼江渺。
不是吧,以前不都是介绍自己吗?介绍同桌,她又不了解对方,怎么介绍呀。
江渺没看阮蔚,只是看了一眼郑文,又低下头去,把卷子翻页。仿佛没什么兴致。
“是了,介绍同桌。”郑文笑眯眯地盯着一群错愕的少年,“你们刚刚在教室里,不是聊了大半个小时吗?难道是在聊学习?”
高一A班:“……”
郑文真阴险啊!
“这个介绍同桌呢,”郑文把红色精致的小灯笼放在他面前的同学桌上,同学警惕地看他一眼,又飞快把头低下,“如果第一个人介绍了三句话,那么第二个人背书卡壳的人就要介绍四句话,依次类推,共玩十把。”
郑文最后一句话故意提高了音量:“介绍不出来的人……”
“抄书~”高一A班的同学拉长声音说,阮蔚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运气是比较衰的那一类,站起来问道,“那郑老师,是不是不卡壳地背出来了或者介绍出来了就不用抄书了?”
“嗯,是这样。”郑文记起成绩单上阮蔚的语文中考分数,117,极高的分。
“那老师,抄的话,要抄几遍啊?”阮蔚听着底下的悉索声,帮其他同学问道。
“二十遍,不多吧。”郑文咳了一声,看着班上的同学又皱起眉来,“不过呢,大家放心,你要是介绍不出来,你十遍,你的同桌十遍。”
“???”
什么鬼?搞连坐?
众人一时心情复杂,纷纷侧首,难得深情地看着自己的同桌。
大概在说:小老弟,拜托你了。
阮蔚抿着唇坐下来,她会背的吧,她肯定会背的。但是万一卡壳了怎么办?万一她介绍不出来那么多句怎么办?江渺抄10遍,没关系。她抄10遍,那多划不来啊。
“咳,同桌~”阮蔚的手放到课桌底下,眼睛盯着郑文,掩着唇,一边小声地喊对方,一边用食指轻轻戳了一下对方大腿,“互相写……”
她话还没说完,见郑文抱着双手走进过道,微笑着扫视全班,瞬间把剩余的话咽进喉咙里。
“我不会卡壳。你要是卡壳,你自己抄。”江渺指着数学卷子上她的名字,轻轻敲了下桌子,“我的字迹,自己模仿。”
“江渺”二字一笔勾成,颇有几分疏放狂草。
“……”阮蔚扯了扯嘴角,她的同桌,真是一点都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