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息就是那个年纪较小的宫女,她站在那里,稚嫩的脸上还带着小孩儿独有的软糯,却没有一点小孩儿的吵闹,也很不怕人。
纪欣晚点头应下,除去月息,这一众人便陆续退出这并不狭小的房间,纪欣晚来到盛着清澈温水的木盆前,望着水中的自己,抬手一点点擦拭脸上没有红痕的地方。
洗漱完,用了饭后,纪欣晚起身,对上那双从清歌离开之后就一直盯着自己的黑亮眸子:“我们走吧。”
月息便为她取来了狐裘,一大一小走出门间,一路上有了些太监宫女,比昨天多了很多人气,却没有一个人往她脸上看。
这是玉玄婧的保护吗?
纪欣晚纳闷,从昨天开始她就觉得玉玄婧对她好的过了头,单单就是因为诗宴上的一场对诗吗?
得了玉太妃如此大的青眼,纪欣晚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对于这位玉太妃实在是了解的太少,绝多数的认知都是从书面上来的,而在为数不多的正面接触中,玉玄婧对她的态度也有点微妙,让纪欣晚摸不清楚,玉玄婧是对每个赏识的人都是如此,还是自己哪里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有好处也有坏处,纪欣晚暗叹一声自己的命运多舛,同身边小小的团子一起出了主殿。
方踏出殿门,纪欣晚就被铺面而来的寒意冻得浑身一哆嗦,身边的月息穿的要比她单薄一些,本来也有些冷,抬头一看身边脸直接冻红的纪欣晚,瞬间觉得自己还好,她用还带着奶味的嗓音问道:“您还好吗?”
纪欣晚只是摇摇头,月息见此乖巧的禁声了,殿门外,人影绰绰,纪欣晚随意扫了一眼便看见好几个认识的,张居风无意间与她对视了一眼,便偏头不去看她了。
纪欣晚弄不明白他对自己奇怪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也不想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打消了打招呼的念头,正要招呼月息马上离开,后面遥遥传来一声唤着她“名字”的叫喊:“凌姑娘!”
纪欣晚回头,对上自己的救命恩人,先俯身行了一礼:“民女见过李大人。”
李言津似乎也从来都是这么温和淡然的样子,见此轻声道:“你的伤势并不严重,伤口估计已经结痂,今晚将药草所染的绸布揭下便好了,记得避开伤口清洗。”
纪欣晚瞧着他面上掩不住的疲惫,犹豫了片刻,还是为恩情开口道:“昨日之事李大人操劳非常,如此疲累还特意赶来提醒民女,民女万分感谢,若是已经不再紧急,李大人还是快去歇息吧。”
“我无碍。”李言津轻笑着,看了看身旁这些离得不远不近的人群,压低声音道:“占庭虽已为大盛的附属,先前的过节却没有被完全忘记,你血脉敏感,多有不便,今后在宫中一切小心。”
纪欣晚看了看一旁面带疑惑的月息,也轻声回应道:“民女明白。”
“嗯,再会了。”李言津说完又急匆匆前往了偏殿,纪欣晚目送他离去,也转过身:“走吧。”
月息便带着她于宫廷中穿梭,尚宫局与攸宁宫之间有些距离,一路上的人形形色色,梅园的事情似乎传开了,纪欣晚混血的容貌太有辨识性,一眼看去,与玉太妃对诗的异族才女身份昭然若揭。
离了林逸枫,出了攸宁宫,没有了任何人的保护,这些人的不怀好意的探究目光肆无忌惮,几乎要把纪欣晚里里外外剜刮干净。
纪欣晚不为所动,这些人与她而言不构成性命威胁,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了,被看几眼又少不了一块肉,裹了裹身上越发凝练的金壳,纪欣晚站到了尚宫局的大门前,问身旁的月息道:“你还不回攸宁宫吗?”
月息压着袖口,做出了一个安抚她手背的动作,无息地将包着锦布的什么东西递给了她:“奴婢要回去复命了,太妃娘娘交代奴婢将这些话转达给您。”
纪欣晚伸出冻僵的手,勉强接住了那块带着月息体温的锦包:“请说。”
“太妃娘娘说,您的名号在宫中传播开来,并非她的意思。”
纪欣晚身形猛然一僵。
“这块玉牌能让您轻松一些,它于您而言比较重要,希望您妥善安置,平常不要露在外面,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忘了自己身上的伤,若有谁说您身体有痕而阻碍您进宫,您把这块玉牌拿出来就好了。”
“剩下的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