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忠常看着眼前这位成熟老练的公子,清楚地意识到,要想拿下他并非易事。 他得想个办法,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白首的下落。 “不知公子是何姓氏,唤作什么?”胡忠常心平气和地问到。 慕容长司冷冷地瞟了一眼边上这位满脸褶子的人,却奇怪地发现,他的身上竟然没有一点儿的匪气。 “我姓慕,名容长司。”慕容长司一边整理着被捕来时弄乱的衣服一边回答说。 胡忠常正要说些什么,整个大堂里却响起了一片笑声。 “笑什么笑?本公子身上可没带巨款,你们笑的是不是稍微早了点?” 慕容长司没好气地扫了一眼在座的四位将领。 “我只听过姓慕容的,可没听说过姓慕,然后在名字里强行加容的。”赵将军笑出了声。 慕容长司白了一眼赵将军:“你们这些自己不争钱的主儿怎么会知道我们做生意的难处?名字不弄的响亮一点,谁愿意跟你做生意?” 听到这里,胡忠常也不禁笑了起来,“慕老板来的正好,我们寨子里每次有人生病都得跑上老远的路去苏州飞来阁求医,不方便。这样吧,您留下来做我们的郎中,平时给我们看看病。如何?” “喂,你搞清楚好吧?” 慕容长司手舞足蹈地说:“我可是说我是卖药材的,我有说过我是郎中吗喂?” 钱副将听慕容长司如此说,便接上话茬问到:“卖药材的还不得懂些医术啊?” 慕容长司执剑走到钱副将跟前,把钱副将惊地也拿起了身旁的大刀。 “怎么,你还要打架不成?”钱副将问。 “我跟你打不着!”慕容长司摆了摆手说:“谁说我就得懂医术了?卖笔的就必须要会写字啊?卖宅子的就一定要会盖房子啊?我说你们都在山上待傻了吧?我可不会治病,别给你们治死了,回头砍了我!” “不会治病?那你说你会干啥?我们这儿可不养闲人!”赵将军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瞪着慕容长司。 “喂!你们到底讲不讲理啊?是你们硬把我带上来的好吧?我要求到你们这来了吗?赶快放我回去,谁爱待你这儿怎么的?”慕容长司气不打一处来。 赵将军站起来就要打他,却被胡忠常一把拦住。 “既然慕老板并无留意,那么过了今晚我再派人送您下山去如何?今晚就在寨子里暂且歇息一宿吧。” 慕容长司这下有点发愣了,他心想,这窝土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虽然很疑惑,但是慕容长司还是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 …… 大约子时,一个人待在客房的慕容长司心里越想越不对劲。 “这老小子是不是给我下套呢?”他心想着,拿着剑从床上一屁股坐了起来,然后在屋子里踱着步子。“我得连夜离开这里,等到白天他们送我下山去怕是没安好心眼。” 想到这里,慕容长司悄悄地把房门拉开,发现守门的正在呼呼大睡。 “死土匪,能成什么大气候?看个门还睡觉!”他不屑地看着正坐在地上做梦的门卫,做出一个假装要踹他的动作,然后蹑手蹑脚地沿着下山的路走去。 这是一座奇怪的山,晚上一点云雾都没有。 寨子里,沿途都插着星星点点地火把,把周围照的亮堂堂的。 慕容长司正走着,前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赶忙躲在柱子后面屏气凝神地望着。 只见一群人列着队,从他前方走了过去。 “原来是巡逻的。”慕容长司舒了一口气。然后起身朝山下走去。 对于有着近十年刺探情报经验的慕容长司来说,卧龙山这点地形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当时,蒙着眼睛的他被网着往山上抬的时候,虽然嘴里故作惊恐地嘶吼着,但是心里一直步数,左拐右拐这一系列的细节。 所以当他偷偷地摸到后梁殿的时候,他很轻易地就找到了来时的路。 “你们这群死土匪,还想给我下套,本公子可不陪你们玩啦,哈哈!”慕容长司从山脚的树丛里机灵地钻了出来,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可是聪明的慕容长司如何也没料到,这一切不过是胡忠常设的一个局。他的身后正有一双眼睛悄悄地跟着他。 然而,他却浑然不知。 慕容长司在山脚下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他的马,他拍着额头嘀咕道:“哇!你个土匪,扮演樵夫演一出指路的戏,我配合你一下不就得了,怎么还把我的马牵走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头都疼。” 他坐在地上,烦躁的厉害。 半晌,他还是硬着头皮站了起来,“算了,还是走回去吧,不然天亮了给我再逮回去,估计就真要给他们当郎中了,然后我治死一个,最后再给我劈咯。想想都怕!” 后面的人紧紧地跟着,丝毫没有动静。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静谧的夜空——正是曹时踏马从扬州赶来。 慕容长司闻声撒腿就跑,他心想八成是那群土匪追过来了。漫漫长道上,他健步如飞。 啊的一声,曹时骑马把跟踪慕容长司的眼线撞出三米远。而曹时的马也因为受惊,一个高抬腿把曹时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两人都在地上痛苦的□□,这会儿曹时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是惹大麻烦了,他只希望被他撞到的人千万不要一命呜呼。 他一边揉着背一边寻着声音在黑暗中搜寻着。直到发现一个壮汉痛苦地躺在地上,嘴角还挂着血。 “壮士……你……你怎么样了?”曹时扶起趴在地上的壮汉,内心紧绷着。 此时的壮汉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咕噜咕噜地吐着血,似乎伤的不轻。 天空依旧黑的沉。 山间闻声赶来的守卫本想逮着曹时就往山上拖,却被曹时一声喝住:“快去找一辆马车来,去飞来阁,还有救!快!” 守卫起初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就奔上山去了。 过了不到一刻钟,他们便不知道从哪鬼使神差地拉了一辆马车跑了回来。一整套下来,看上去很娴熟。 曹时将重伤的大汉抱上马车,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中,生怕车中的颠簸再次伤到这位已经奄奄一息的人,他坐在车厢中对着其中一个守卫焦急地喊到:“认识去飞来阁的路吗?” “认……认识。” …… …… 马车飞快地奔驰在去往苏州飞来阁的路上。而与此同时苏州飞来阁与后梁殿正发生着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情。 …… …… 飞来阁。 余梦辗转反侧地躺在床上,心中惴惴不安。 当他白天与苏长风赶回飞来阁,得知曹子芙下落不明的时候,他觉得那一刻是他有史以来内心最慌乱的时刻。 从小就与曹子芙一起长大的他,总觉得每当提起苏州这个地界儿,第一个浮现在脑海的便是魏子芙。 然而此时的苏州在余梦心中却似乎已然成了一座空城。 白天,他呆呆地坐在魏子芙家的小院里,一个人傻傻地看着周遭十多年未曾变化的风景。心中充斥着悲伤,焦虑,着急与不安。 躺在床上,余梦从怀里拿出魏子芙送给他的那个香囊,看着看着眼睛不禁充盈了泪水,他心中默默地呐喊:“子芙,你到底在哪?” …… …… “咚咚咚——” 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打乱了余梦的心绪。 他疾步地走下楼去,发现伙计已经把门打开,而爷爷与苏长风也正从房里出来。 “余先生!” 曹时抱着奄奄一息的大汉,喘息着跑到余谷子跟前,一介书生的他因为疲惫,面部挣地通红。 “余先生……快……快救救他!”曹时喘息粗气快要说不出话来。 余谷子示意伙计去准备器材,然后让苏长风接过大汉,平放在里屋的卧榻上。 余谷子观了观脉相,又查了查面色,然后问曹时说:“这是怎么弄得?” 曹时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回答到:“我从扬州回京城,马跑的急,给……给撞的。” 余谷子接过伙计递来的物品给伤者仔细地处理了一番。然后站起身子示意大伙往堂屋里去。只留伙计在里屋照看着。 “伤了内脏,怕是难了!还没有什么速效药能快速恢复的,只能先养着,结果如何只能看造化了!”余谷子捋着胡子,轻声地说。 曹时惊地眼睛瞪得老大的,他赶忙说到:“余……余先生,您不是有终极散的方子吗……听说,终极散有……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啊。” 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曹大人莫要在提这个药了好吗?” 余梦阴沉着一张脸说:“当时就是上了你的当,把子芙和柳阿姨都让官府给抓走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好意思提终极散是吗?” 苏长风拍了拍余梦的肩膀,让他冷静一下。然后对曹时说:“终极散这药早在十多年前就被禁了。” “人命关天啊,余先生!”曹时因为焦急一把抓住余谷子的胳膊,眼睛有些发红。 余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曹大人,不是老夫不救他,而是……终极散这药已经害了太多人了,我余某人不想在惹是非,若是在伤及无辜,我就是搭上我这条老命也无法偿还!伤者的病我会再想其他办法,老夫一定尽力救治!还请曹大人莫要太过焦急。” 而就在曹时将要开口时,门外传了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曹时回头一看,竟然是孟大爷带着一列人马,直直地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