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这啊。”师晓卿笑眼道。 秦渊更加羞愤,低下头不敢再看师晓卿,支支吾吾道:“那……那岂不是……” “不是什么?”师晓卿说道:“来,你上来,离我近些说话。声音那么小,听不清。” 师晓卿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给秦渊个台阶下罢了。 秦渊憨厚的笑着点点头,笨手笨脚的抱住树干往上爬,费了半天力气也没爬上去。师晓卿看着他这副蠢样,笑了出来。秦渊羞愧的不知道该爬还是不该爬了,手抱着树干没动静,像个树懒。晓卿轻轻一跃,从树枝上跳了下来,秦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了句“我……我太笨了。” “走吧。”师晓卿笑着说道。 “又……又去泡澡吗?这么晚了,多半是打烊了。” 师晓卿没解释,拉着秦渊的手往外走,她是怕吵醒了寝室里的人们。秦渊也不管到底要去哪了,只顾得上脸红。 二人来了晓卿住的别院,这里离男寝和镖头的房间都远。师晓卿自己住在这间屋子里,不单单因为她是女的,也因为她是镖局里数一数二的高手,自然要受特别待遇。秦渊忙摆脱了晓卿的手,红着脸说道:“你……你带我来你寝室做什么……” 师晓卿眉头皱了皱,看着秦渊这样子,不觉莞尔,说道:“这里清净,谁说让你进我寝室了?” “那……那你叫我来这里,是有话说?” 晓卿垂下眼,沉吟片刻,说道:“今日闹剧是我的错,连累了你。” “不不不,怎么会是你的错,你别瞎想。”秦渊尴尬的笑着说道:“怪我,怪我。我在那澡堂子前等了你好久,头实在太晕了,才回了镖局。我应该多等一会的,你肯定是有事耽搁了。” 晓卿本不想解释自己因为什么事耽搁,但秦渊这话,让她心里反倒生了疑惑,于是问道:“你先是因我而练功过度,又因我被他们欺负了,你非但不怪我,反倒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怎么能怪你呢?”秦渊天真的笑着说道:“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自己练的功都白练了,我谢你还来不及。至于下不了床,是我不听大刘他们的劝阻,非要多练,才把自己练坏了。” 秦渊见师晓卿没说话,以为她还在自责,于是有解释道:“你叫我去泡澡,一开始我还不懂。但是进去泡了一会,感觉浑身舒畅,我就明白了,你还是为了我好。只是我从没泡过这么久,头昏脑胀的,没来及跟师兄们解释,他们不过是想问清楚罢了。” 晓卿凝神听着,没了疑虑,只剩自责和一种说不出的感情。 “晓卿师姐,你怎么不说话啊?” 师晓卿背过身去,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秦渊对这反应感到奇怪,想着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忙又解释道:“晓卿师姐,你是不是在责怪我啊?是我太笨了,总给你惹麻烦……我……” 师晓卿并没有回过身来,她侧着脸,沉吟道:“你既没事,我也能放心了。累了,我要回去睡了……以后若是没什么要紧事,我便不去找你了。”说完便径直回了房间。 这忽冷忽热的师晓卿,让秦渊觉得有些失落。转念一想,她每日事务众多,自己又总是给她添麻烦,确实不该亲近。他只是好奇,今天自己睡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给晓卿惹了怎样的麻烦,想着明天定要问问何辙。知道了也好想办法给晓卿赔礼道歉,让她不要再这样自己晚上还在树上呆着想事情,万一失足落下,太过危险。 第二天一早,秦渊便拽着何辙出了镖局。待到问清事情经过,秦渊眉毛拧在了一起,自责道:“哎!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何辙挑眉道。 秦渊眼睛瞥向一旁,说道:“怪不得师兄们都趴在床上。何辙,这事怪我,连累你们受罚了,这些活我来干吧。” “哟?这说得哪门子话,跟我见外什么。你好好练功,以后就没人敢这么随意欺负你了。”何辙笑着说道:“不过,就算一时半会练不好也没事,还有我跟大刘呢。”何辙挑了挑眉毛。 “不,我惹的祸自然我去承担。不多说了,我去干活。”说着便急匆匆地跑回镖局里,忙东忙西。 挑水、砍柴、扫地、扫茅厕,这一套下来,秦渊忙得团团转。 等到都干完才松了口气,跑去河边洗了个澡,便去拜祭爹娘了。 “爹,娘……儿子太笨了。”秦渊委屈的跪着说道:“镖局里都是好人,我却连累他们受了罚……” “眼下连累晓卿师姐招惹非议,儿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我当然是仰慕晓卿师姐的,可我从来也不敢有奢望……这下可好,晓卿师姐怕是再也不会理我了……” 秦渊自言自语着说了好多,他爹娘自然是不会给他什么建议的,眼下不过是去不了别处,只得在这里听他唠叨罢了。 说了满腹委屈,秦渊磕头起身,深吸一口气,下足了决心才回镖局——他决定必须跟晓卿道歉。 谁曾想,回了镖局却发现师晓卿走镖去了。明镖,简单得很,她一个人去绰绰有余。只是路途有些远,这一趟来回,怎么也得一个月。没法道歉的他,反而松了口气。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才能让师晓卿不再因为他而烦恼。 日子一天天的过,镖局还是这个镖局。只是自从上次的闹剧后,小王他们不再敢来招惹秦渊,敬而远之。何辙跟大刘每日带着秦渊练功、打杂。 打杂这一套倒是越来越熟练,功夫却是一点没长进。这让何辙跟大刘十分疑惑,莫非是自己教得不好? 秦渊除了担心师晓卿是否平安外,更担心她回来后该怎么办。可心里终究还是盼着她早点回来的,平平安安的回来。 待到师晓卿回来时,何辙跟大刘不必再打杂,小王他们也终于能活动自如了。众人欣喜地站在门口迎接晓卿,秦渊却不敢去。因为这一个月来,他还是没想好该说什么。 想来想去,只想到该替晓卿把杂务干了这种笨方法。于是每日练了功,便早早去睡觉,待到天还没亮的时候,自己溜出寝室去忙前忙后。 一开始何辙还以为他这是要长身体,贪睡了。后来发觉他每天都起得很早,心生疑惑,这天便悄悄跟了出去。 秦渊正认真的扫着地,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何辙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 “你,你怎么起这么早?”秦渊先发制人道。 何辙一怔,转而笑道:“咋,许你早起怜香惜玉,不许我看啊?” “去去去,什么怜香惜玉,我只是睡不着罢了。”秦渊摆了摆手道。 “睡不着就打杂?说出来谁信呢。”何辙撇了撇嘴,说道:“你这都多少天了,晓卿知道么?” “知不知道有什么打紧,你若是不帮忙就赶紧走开,别来给我添乱。” “罢了罢了,急什么。”何辙觉得无趣便走开了。 不知道秦渊是不是真的傻,每天师晓卿醒来发现杂务都被人干完了,难道不会心生疑惑么?连何辙都发现了,何况是师晓卿呢。 别处都扫完了,秦渊该去扫别院了。每天来这里时,秦渊都紧张得很,生怕被师晓卿撞见。 他蹑手蹑脚地进了别院,瞧见晓卿屋里没什么动静,才开始小心翼翼地扫地。都打扫完时,已满头大汗。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准备离去。结果被人叫住。 师晓卿的声音从屋顶传来,秦渊猛地抬头,当下羞愧得很。 “你为什么替我干这些?” 秦渊不好意思道:“我……我……你每日事务繁多,我也不知道还能替你做什么,我也就只会打杂了,所以……” 秦渊看不清师晓卿的神色,只听到沉默。 晓卿跃下房顶,站在秦渊面前,望着秦渊说道:“我问的是为什么。” 秦渊把心一横,豁出去了,闭着眼睛说道:“我知道那次让你无端遭受了非议,你才心烦意乱得跑到树上坐着。大晚上的,你老跑那么高,太危险了……我,我不知道怎么能让你不再心烦,也没办法制止他们不再乱说话,我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是我连累你受罚,自然要自己承担,所以……” 师晓卿没想到秦渊这一副慷慨就死的模样,被他逗得笑了起来。秦渊听见笑声,睁开一只眼偷瞧,看见晓卿真的没有生气,这才睁开了双眼,憨笑着看着晓卿。 师晓卿嘴角有着笑意说道:“你不必替我做这些,还是好好练功吧。” “那怎么行,要是都让你干,你还不得天天累得要死要活。”秦渊一本正经道。 “干这么点活还不至于累成你说得那样。” 天色微微亮,借着光,秦渊还是第一次看清师晓卿的模样。 清秀,俊俏,美,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好看,就是好看。他这才发现,原来晓卿左眼眼尾下有颗小小的痣。这颗痣,让晓卿更加好看,秦渊此刻很想伸手去摸,但都忍住了。以前都是不敢正眼多看,今天碰到这机会,秦渊看得有些痴了。 师晓卿眉头微皱,往后撤了一步,问道:“你看什么?” 秦渊知道自己很是失态,忙清了清嗓子,低头道:“我……我从没这么仔细瞧过你……是我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