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他就喝那一口。”
一群人守信的很,说让他喝一口就一口,开场那杯集体举杯过后,就没人再劝他。
“那不能是酒精过敏吧,我还是头一回看见他脸那么红。”
“不能吧?之前啤酒烤鸭他不也吃的好好儿的?”
“啤酒烤鸭里有啤酒吗?”
“……有的吧,”柴项明拿筷子的手一顿,再往前想想,“那还吃过醉虾呢,也没事儿。”
“就一只。”
两人嘀嘀咕咕的也不避着人,一桌子的视线渐渐地都转移到楚珺身上,包厢里莫名地安静了下来。
楚珺察觉到一圈人视线的靠近,目光环视一圈,好像谁都看了,也好像谁都没看,目光根本没怎么聚焦。他抬起放在膝上的右手,喝了一口果味啤酒,舔了舔带甜味儿的唇。
破案了。
空瓶,四个。
一桌人心照不宣地笑起来,只觉得有些醉了的楚珺和平日那副沉稳又淡然的样子有细微的不同。
坐着不说话,自然是看不出来的,想知道“细微到底有多细微”的卢嘉祥率先擦了擦自己的油手,开口道:“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吧?”
“恩恩,差不多了。”
“饱了饱了……”
“差不多能撤了。”
在座的意见达成一致,卢嘉祥看眼楚珺身边坐着的曾征,俩人一对视,他立马意会到,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楚珺的肩膀,“楚珺?”
“楚老师?”
“咱们吃的差不多了吧,一起回去呀?”
挺直了腰背坐在椅子上的人慢悠悠站了起来,放下手中的空罐,看着正常极了。曾征拖开身后的椅子,朝边上一让路,就见向前踏出一步的楚珺面条似得抖了下身子,软着腿往地上栽。
他眼疾手快地拉住人,“醉了醉了,真醉了。”
街道上凉晕的风吹得一群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思路清晰了不少,却唯独没把楚珺吹出什么变化来,从开始到现在,一直一言不发,最多被摆弄的不舒服的时候,会闷哼两声。
拖着个醉酒的人移动实在是慢,叫了电动三轮和出租,楚珺哪个都不肯上,脚下生了根似得定在地上,根本弄不动,只肯配合着人慢慢走着。
胡鸿禧和曾征一左一右地架着人,只好陪着他大半夜里吹冷风。
天太冷,九人里先回去四个,留下的人里,向正柔被夏之余指挥到药店去买解酒药,然后先他们一步回宾馆烧水放凉,自己则陪着他们一起走回去,好有需要的时候能够帮把手。
好在楚珺只要自己走路,整个人就比较乖,一路上走得顺利,四人回到宾馆的时候,向正柔也才刚把水烧上。
曾征把人帮着胡鸿禧把人扶到房间门口就想溜了,自觉补偿了一不小心帮楚珺打开新大门的过错。
他把腕表转个方向对着胡鸿禧,“小喜子,还差几分钟十二点了,我侄女儿生日,说好卡着十二点跟她视频的,你这边就跟余余两人多加加油?”
人靠着门框放好了,进屋不过几步路,眼见着人点头,曾征和俩人挥挥手,转身就跑。
“余余,你扶一下,我摸门卡。”
“好。”
胡鸿禧搬着人往门框的另一边靠去,摸了楚珺的几个口袋,“滴”一声刷开房门,又把人架在了自己肩上。
夏之余跟在后面把门虚掩了下,三两步跑到床边把被子掀开,看胡鸿禧把人放在床上,重重地舒了口气。
“这就行了吧?脱个鞋,盖个被子,就这么搁着了?”
“我让向向买了解酒药,水已经烧上了,待会儿放温就能喝。我担心他会吐,卡住气管就不好了,稍微等一等,让他吃个药再看看吧。”
“还是你们女孩子细心。”没考虑到那么多,胡鸿禧不好意思地点头,上前把楚珺扶起来靠在床头半坐着,一边道:“不过喂药这种事我不太在行,妹妹,就要靠你了啊。”
“……大家都是第一次,都上手试试吧。”
暖黄灯光下,微微阖目的楚珺的脸看起来很柔和,夏之余想到他乖乖走回来的样子,心中默道:楚老师,吃药你可也要乖一点啊……
热水放在窗户下,很快就吹凉了,向正柔拿着温水和解酒药过来,直接放在床头柜上,在楚珺脸前挥了挥手掌,轻声问道:“睡着了吗?”
“没呢。”
这话本来问的就是夏之余,没想到楚珺忽然开了口,哑着嗓子答了一句,眼睫颤动。
向正柔吓了一跳,尴尬地笑了笑,从药盒里拿了一颗药丸出来,暂且放在药盒上,先帮着夏之余把人扶了起来,“楚老师,那吃点解酒药再睡吧?会舒服一点。”
“楚老师?”
刚刚还在说话的人这会儿又不出声了,在向正柔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楚珺的小臂一抬,恰好落在药盒上,将药丸收在了手心,攥了起来。
“糖。”
夏之余x向正柔:???
“要有糖。”
喝醉酒的人即便看起来再乖,也是难搞的,向正柔这几年跟过大大小小的艺人,早就深谙此道,知道顺着哄着才是第一要义,她接受良好的站起来,“我去找找,姐你等一下。”
夏之余:“……”
和身后的胡鸿禧对了个无奈的眼神,夏之余把水杯又放回床头柜,叹口气在床边坐下了。
放在被子上的拳头攥得并不紧,夏之余看着楚珺不像在看她的样子,偷偷从药盒里又拿了一颗,连水递到他面前,试探道:“楚老师,吃糖呀?”
伸出的手腕忽然被人一把握住,不落实处的目光终于第一次有了聚焦,一双醉眼抬眼看向小姑娘的时候,壁灯的暖光照在眼中清亮的泪膜上流光溢彩。
夏之余被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得一时失神,连自己的手腕还被人攥着都忘记了。
楚珺另一只手的手掌在她手边摊开,两颗一模一样的药丸静静地躺在一大一小两只手心中,“骗人。”
心仿佛忽然漏了一拍,她的视线没办法从楚珺的眼睛上移开,脑子也变得晕晕乎乎了起来,很难运转。
门口处突然传来脚步声,向正柔拿着糖跑进来,给夏之余展示,“姐,糖来了,薄荷糖口香糖糖,阿尔卑斯硬糖还有巧克力,你选一个?”
被握住的手腕恢复自由,楚珺自然地松开手,在向正柔手里拿了颗硬糖,没等人指挥,自己吃了手心中的药丸,紧接着把硬糖也含入嘴中,动作利落地令人咂舌。
那就……行叭。
几人象征性地等了一会儿,觉得他应该是不会再有什么事了,陆陆续续地起身,各自回房睡觉。
或许是因为夜深,也许是因为喝了酒,夏之余脑子依旧是昏昏沉沉的,隐隐有些疼。她在门口掐个手诀,散掉一身火锅味儿,叹着气推门进屋。
晚风穿堂而过,她打了个冷颤,赶紧将门合上。
夏之余:道理我都懂,但你为什么连糖都有。
注:“赫汝躯,拉女干,节解女肉,抽女肺肠”等傩礼相关资料取于浅谈:傩礼到傩戏的演变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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