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见易见他如此,笑道:“嗯?怎么?这地只允你坐不允我坐?”
施见凛又把头转过去,懒洋洋道:“我可没这么说,我就是好奇,你不在你的营帐里看兵书,出来干什么?总不会是要和我一起看星星聊人生吧?”
他的头顿时被敲了一下,不满的回头,看见大哥带着笑意的眼。他愣了一下神,大哥的眼是极好看的,但平常都不怎么笑,只对着他和琬琬他们,才笑得多一点。若是大哥用这双带笑的眼去看小姑娘,不知道他得有多少大嫂。
但是他哥一说话,就一本正经,老古板:“怎么说话的,这么没大没小。是不是离了父亲母亲就觉得没人能收拾你了是吧?”
施见凛又把头转过去了,继续吊儿郎当的。“我可没有。哥你可是君子,回家告状这事儿不能吧?”
施见易轻笑一声,和施见凛并排坐下来,声音难得带点调侃:“那你坐这儿干什么?是在想谁吗?”
可论调侃,施见易又怎么能比得过施见凛。“想啊,这不刚想你,你就来了吗?”
施见易笑着摇摇头,将酒壶盖儿打开,递给施见凛。“喝一口?”
施见凛没拒绝,笑了下,接过来猛灌一口。
两兄弟好一会儿没说话,一个喝着酒,一个看着星。
“阿凛,觉得战争怎么样?”
“不怎么样。虽然知道我可以领兵打仗的时候我挺高兴的,强国卫家是每个男儿的梦想和职责,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一辈子没这个机会,所有人都一辈子没这个机会。”
“这可跟你出征之时说得不太一样啊。这么快就后悔了?”
“嘁,谁后悔了。能为国做事,我一辈子都不悔。只是亲上战场,感觉又不一样。在这里,人命好似不值钱,到处都是尸体。好一点儿,主帅就让人把他们就地掩埋,不用死后还受曝尸之苦。若再差一些,时间匆忙,国恨横亘,两军主帅都不让人管那些尸体,他们就这么在荒野中一点点腐烂,最后一丝留在这个世间的痕迹也被抹去。可他们也会是别人的儿子,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却就这么没了。”
“……还没上过几次战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想法?倒跟平时父亲说的纨绔似的阿凛有些不一样了。”
“今日下午同那些老兵闲谈,聊到的。虽没亲至,可从他们的描述中,我也能感受到战争带给人的残酷与震撼。而且,哥,我昨晚杀人了。杀了好多……”
“阿凛,你听我说。在战场上,杀人是必经的一环,如果你不让别人死,就会有无数人想让你死。你身上有着军职,是敌军无数人眼中的目标,无数人对你都是欲除之而后快。而现在,如果你要是抱有仁慈之心,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了。战场上瞬息万变,我也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你。阿凛,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