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入梦(1 / 2)岁岁常欢首页

盛德十四年六月,凉州府中,夜凉如水。

万籁俱寂,缕缕月麟香从双耳三足莲纹香炉中慢悠悠地探到空气中,排挤着空气中的凉意,余下丝丝沁人心脾的味道淡淡地萦绕于室内。凉月冷冷地看着清风偷偷地地将雕窗推开一条缝隙,再将床前帘帐掀开一个角,悄无声息,肆无忌惮地钻入他人的梦境中。

……………

五六个脏兮兮的乞丐迎面而来,肆意妄为地打量卫忧,贪婪热切的眼神胶着在他脸上,他厌恶地皱皱眉头,快步离开了。还没走两步,就觉头上剧痛袭来,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意识朦朦胧胧的,全身上下都疼,耳边真吵:

“啪啪啪……”

“嘭”

巨响过后,耳边终于清静了。不一会儿有人解开了麻袋,一双小手不老实地摸他的腰。该死的!碰了一次还不够,又伸手碰第二次。

到底是哪个混账敢轻薄他,他定要剁了这人的爪子,越想越愤怒,眼皮掀了又掀,可算看到微弱的光影,朦胧间,一个瘦小的身影仓皇逃离。嘴角牵了牵,欲要喝止,奈何半点都动弹不得。

来不及松口气,凌乱的脚步声由微弱渐至清晰。不好!是那采花贼去而复返,自己还没娶上小媳妇儿,清白就要不保了,真是“天要亡他”啊。

眼前笼罩着暗影,卫忧屏息凝神,正不知所措,就感觉有温润的水珠滴在脸上。滚烫的,没完没了的水珠砸在他的脸上,渗入绽开的伤口中,疼得他倒抽冷气。是老天爷戏弄他吧,这下的是什么劳什子,气得他猛得要坐起来。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不过眼睛倒是能看得更清楚一些了,

小登徒子良心发现,拿了帕子语欲帮他擦拭。靛蓝的碎布,虽是破了点,但抹在脸上怎么像姑姑摸他的感觉,嗯…似乎还带了点山楂的清甜味儿…

等等!这不是刚刚给路边小脏鬼包糖葫芦的衣角吗?小乞丐胆敢轻薄他?忘恩负义的东西,枉费他一番善心。

他还什么都没做呢,这人就敢给他哭,

“对不起,小哥哥,欢儿只是想换衣裳,欢儿好想吃包子……”

啧,谁是他哥哥啊!还衣裳,包子,倒挺会享受呀!小乞丐叫欢儿?真是个娘里娘气的名字,难怪是个小哭包。

不过小乞丐哭起来,声音柔柔的,软软的,甜甜的,可能也许大概还真是个小姑娘。不成不成,他要是被一个姑娘家欺负了,让他的脸往哪搁?

又一滴温热砸在眼皮上,他才惊觉原来这雨是从小乞丐桃花般眼眸降下来的,愣愣地盯着这双眼睛。真美啊,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

哭泣的缘故,眼尾残留着桃花般的红晕。眼中雾气蒙蒙,似天山雪水。被水洗过的皮肤像他身上的羊脂玉佩,右边的眼角的泪痣,艳丽夺目,浓密卷翘的睫毛沾着颗泪珠,欲坠不坠,可怜兮兮的,像他养的那只小猫,被他欺负了,只敢睁着水汪汪的大眼,低声呜咽。

眼泪徐徐浇灭了心头的怒火,卫忧算是败给了她流不尽的眼泪,想叫她不要再哭了,声音在喉咙间滚了滚,只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

小姑娘自顾自伤心,压根就没留意,泪水没有停下来的势头,眼看成决堤的河水,急得他在心底大喊:

“别哭啦,我大人不计小人过还不行嘛!你个欺负人的还哭……”

小姑娘肯定是听不见,颤着身子低泣,哭起来跟唱小曲儿似的,听着听着他实在忍不住昏睡过去。

……………

卫国公府,府中遍挂红绸,地上铺着红地毯,毯子上铺着粉色的玫瑰花瓣。檐角挂着一排排,喜庆的红灯笼。卫忧推开喜房门,昏暗的喜房,红光辉映,红烛高照。

红罗帐下,琉璃榻上,新娘身着一袭红色嫁衣,端坐床前。纤纤素手在嫁衣的映照下,更显得肤若凝脂,洁白无瑕。卫忧朝着新娘走去,每往前走一步,心跳也跟着加快。他站在新娘跟前,凝视了一会儿,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玉如意,将大红的喜帕挑开。

温暖的烛光柔柔地洒在新娘梨花般的娇颜上,一双桃花眼,眼尾轻染着红晕,眼若春水,含羞带怯。卷翘的睫毛微微扇动,为眼角的泪痣投下暗影。瑰丽的红唇轻抿,脸上露出一个圆圆的小酒窝。既妩媚又清纯,既妖娆又可爱。

她羞怯地抬眸凝视着卫忧,娇柔婉转地唤了一声:“哥哥…”

说完,美人低头紧张地绞着葱尖般的玉指。

如触电般,卫忧只觉半边身子都瘫软了,一丝丝红晕爬上他的俊脸,蔓延至他修长的玉颈,喉结上下滚动。他艰难的闭了闭眼,低沉沙哑地回应道:

“嗯。”

“哥哥,你是不是在害羞?我们早就认识的呀……”美人儿小嘴张张合合,喋喋不休。

“我、我才没有…怎么可能?“卫忧坚决捍卫男人的面子,绝对不能输在阵上。

“那是不是欢儿不漂亮,你都不看我。”美人儿略带幽怨地看着他,委屈地嘟了嘟娇艳的唇瓣,伸出软软的小手去拉他的大掌。

他转头看着面前美人儿柳眉轻蹙,红唇娇艳欲滴。清清淡淡的栀子花的芳香勾得他欲罢不能,咽了咽口水,眼底晦暗起来,幽深如墨,深吸了一口气,顺势将小美人儿拉入怀中,骨节分明的长指抬起美人儿抬起她的下颚,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畔:

“好美。”

美人儿羞极,浓密的长睫毛眨呀眨呀,挠得卫忧的心痒痒的。一手托住小姑娘的脑袋,正要贴上令自己日思夜想的芳泽,

“咚咚咚”

怀中的小美人儿受惊一般,随着眼前的红色消失殆尽。

黑白分明的丹凤眼一下子睁开,眼尾下压,透出威严与凌厉。卫忧一把掀开被子,猛地坐了起来。长指按压额头,胸膛上下起伏着,努力压制心中的火气,他明明马上就可以尝尝她的滋味,就差一点点儿,就一点儿……

“何事?!”他怒瞪着门口,冷冷地开口。

“主子,有消息了。”卫忧的暗卫临渊激动地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