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是一双精致的鞋,其上裙摆层层叠叠,华贵无双。
那是嫡母的裙子,她是这王府的女主人,更是勋爵公贵之女,身后势力庞大,即便是在陛下皇后面前,也说得上话。
这样的人,莫说是在这王府里头,纵然是在整个长安,都是能横着走的大人物,又岂会被季兰区区一个庶女轻易拿捏?
季兰恐惧到了极点,双股战战地,下意识便哭泣起来,手上的剧痛仍在,但她这时却顾不得,只以头抢地地不住啜泣。
却是一个字也再不敢说了。
她一哭,叫她身侧原就担忧着女儿的庶妃也跟着惶恐不安,再看永安王妃满面怒容,又哪里还该再轻举妄动,只好嗫嗫地跪在那里,也跟着饮泣起来。
唯独季笙一个,只低着头一言不发。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今日之事,她虽然有些冲动,可若再来一次,却仍是要这样做的。
绝不后悔!
唯一叫她后悔的一桩,却是不该擅自出头去送寄荷侧妃,叫寄荷侧妃看穿了自己的伪装不说,又被玉嬷嬷发现,还有……
她只觉得自己心情十分沉重。
她压抑着内心的惶恐,勉强压抑着颤抖去偷瞧永安王妃。
这一瞧,却被吓了一跳。
盛怒的嫡母提步朝她走了过来。
嫡母通身富贵,又是长安贵女中行动的表率,她步子不大,却十分稳当,连裙摆也不曾动半分,只如一幅绝妙画卷般虚虚展开,却又行得快,不过片刻,已至季笙面前停下。
“你的姐姐不肯说,便由你来说。”
她不过目光一扫,立在一旁的玉嬷嬷立时便行了过来,小心将季笙搀起。
季笙跪了许久,双腿早已发麻,如今骤然立起,登时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好在玉嬷嬷虽然老迈,但到底身体康健,将季笙稳稳当当地扶着,这才叫季笙没有重新跌下去。
嫡母瞧她时的目光却柔和,仿佛带着某种鼓励般——鼓励她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季笙垂下眼,正见到季兰举着一双血迹斑斑的手低低哭泣着,但一双眼却不安分,不住往上瞟着,见得季笙瞧她,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
目光不乏警告。
是你逼我的……
她闭上眼,不欲再看这对母女在她面前惺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