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央忙笑道:“按我之前点的菜上,再来两壶酒。” 白书意走到他原本待的桌子前,坐下,看着他道:“原来书生也嗜酒?” “书生也是男人,不过我喝的不多,主要是给您点的。”沈央笑了笑道。他酒量不浅,闲来无事也喜欢小酌两杯,但谈到正事的时候他不喜欢喝酒,因为喝酒常常会误事。 伙计上菜的速度很快,酒菜很快就被端了上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沈央试探道:“恩公,您最近可有什么打算?” 白书意因为喝了几杯酒,脸色有些红,她道:“打算先杀了江黔,不过已经打算了五个月了。”她微微一笑,坦然之中带点无奈。 江黔不愧为两江巨盗,为人狡诈阴险,武功又不在她之下,她出道以来还没有遇见过这么强劲的对手。 此处为山野小镇,人烟本就稀少,到了夜间更是没什么人,整个客栈也就只有他二人在楼下吃饭。不过这客栈很小,即使坐满了人,也不会超过二十个。 看了看周围,沈央压低了声音道:“实不相瞒,小生也正是为江黔而来。” “你?”白书意抬眸一笑:“打算用圣贤书跟他讲道理吗?” 这书生孤身一人,半个随从也无,武功又只能算是三脚猫,拿什么跟江黔斗? 沈央道:“恩公,可否借一步,上楼去细谈?” “这里没人,但说无妨。” 话音刚落,楼梯上便走出三个人来,正是齐一齐二齐三。他们三人见这么久都没动静,又实在好奇剑圣是个怎样的人物,便擅自下了楼来看。 于是很快,沈央旁边的一张桌子便坐下来了三个人,喝酒谈天硬是捣鼓出了一种热腾腾的氛围。 “恩公,我们还是上楼去说吧。” 白书意看了看邻桌的三人,含笑道:“这三个人难道你不认识?有什么话是他们听不得的?” 齐家三兄弟一出现,只通过脚步声她便听了出来,昨夜正是这三个人频频试图靠近,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被直接拆穿,沈央有些尴尬的道:“恩公果然厉害,一眼就识破了我们的计划。你们三个,还不快点过来。” 五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沈央干脆摊了牌:“我是圣上钦命的五品钦差,奉命缉拿两江巨盗江黔,这三位是鼎鼎有名的三大神捕,不知恩公可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若是愿意,小生不胜感激,同时朝廷也不会亏待您。” 在白书意心里,江湖与朝堂向来界限分明,江湖讲究快刀烈马烧刀子酒,朝堂讲究举止恭俭揣度人心。 她端起酒杯道:“我一介江湖莽夫,不想与朝廷有任何牵连,吃完这顿饭,我还要继续赶路。” 沈央看了看外面:“天色已晚,恐怕不好赶路。” “无妨,再耽搁下去,又得花费大量时间去寻找江黔。”白书意喝尽了一杯酒,感觉身上热起来了,便站起来,抱拳道:“多谢款待,后会有期。” 她拿着剑上楼,沈央忙也去收拾东西,跟着她一同出了客栈。 白书意瞥了他一眼,见他满脸赔笑,一副真是不巧我们顺路的模样,蹙了蹙眉,可也不好说什么。 “恩公,前面那个镇子有江黔的一个据点,我们是不是要到哪儿去?”沈央往前赶了几步,道。 “我没到过这里,不知道什么据点。”她长出了一口气:“你们若是有消息,不妨先过去看看,我随你们一起。” 沈央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心道剑圣毕竟还是忧国忧民的,虽然心里不乐意跟他们在一起,但是为了捉贼还是肯委屈自己。这样的精神,值得嘉奖。 如此一想,他与白书意并肩而行,道:“我们追寻江黔的踪迹也有两个月了,这人太狡诈了,几乎每次都会扑空。” 白书意顿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他:“要伪装吗?” 沈央心里再次赞叹了一声,剑圣就是厉害,一点就通。他笑道:“当然。” 江黔耳目众多,若是不做伪装,他们根本无法靠近对方五里之内。 找了处空地点了火堆,沈央抬头在白书意脸上虚比划了几下,跟她商量:“恩公,我知您武功盖世、风华绝代……” “有话直说。” “能不能把您扮成个女人?” 白书意抬眼,半笑道:“你若是也肯扮成个女人,我就没意见。” 沈央略为难:“我太高了,且轮廓太硬,扮起来不像。” “我可以扮书童。”白书意看向齐二:“你扮书生。” 齐二啊了一声:“大人他不就是书生吗?” 白书意道:“难道你准备让一个书生去打架?” 齐二恍然大悟,装作佩服的样子抱拳:“剑圣果然睿智,在下佩服。” 白书意微微皱眉:“叫我白公子即可。” “白公子智计无双,小生拜服。”齐二再次装模作样的拢袖颔首,倒是颇有几分书生气。 沈央笑道:“别耍宝了,齐一扮马车夫,齐三就做个小厮吧,快去找行头。” 齐三叹道:“大人您金口一开就不管余下的事儿了,这荒山野岭的,叫我们去哪里寻行头?” 齐一道:“这里离江黔的据点已经不远了,若是再走进些就要被他们察觉,再加上我们原本的衣物也要找地方安放,只能在这里换。”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又没说不去。”齐三把他大哥往一边推:“走吧走吧,早点去早点完事儿。” 这三人一走,便只余下白书意与沈央两个人了。沈央琢磨着,这是难得的与剑圣套近乎的好机会,绝不能浪费了。 想起之前白书意并没有吃多少食物,他从包袱里拿出两个饼子,烤热了,正准备献殷勤,转过头却发现白书意抱着剑已经睡着了。 笑意堪堪僵在脸上,沈央到底没敢吵醒这位大侠,自己默默的啃饼子,不时回头看一眼。 白书意半张脸笼在月色中,半张脸遮入黑暗,越发显得露出来的那部分润泽如玉,光滑的过分。 整天武刀弄剑的人,怎么会长了一张书生面皮?不过再好看也终归是个男人,沈央自认没有断袖之癖,看了几眼便不再去想这件事了。 等他吃完了一张饼子,斜里忽然伸出一只冰白修长的手。沈央蓦地一惊,白书意平静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这张饼难道不是给我的?” 脸上匆忙挤出个笑容,沈央双手奉上:“是给您的,方才看您睡着了,没敢打扰。” 白书意笑了笑,颇为温和:“你不必如此刻意讨好,我做事从来不看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