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宁打算先回家一趟,然后从家中直接去将军府。她醒得早,收拾了一些用物,临出门前又带上了她养的一株无名小花,这株花被她养在一节竹筒里,每逢盛夏便会开出浅紫色的花,花朵娇小,花瓣薄如蝉翼,花期却有一月之久,孟青宁给它取了一个很形象的名字“娇柔金刚”。
孟府这些年没有太大变化,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孟启和秋氏见老许多。孟家是官宦之家,孟启官居中书侍郎,孟鹤鸣也很争气,目前任刑部员外郎一职。
回到家中,众人虽狐疑她为何突然回来,但总被她顾左右而言他,孟启和秋氏不觉有异,但孟鹤鸣不这么认为,单凭她飘忽不定,明显心虚的眼神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晚饭后,孟青宁辞了父母,回卧房休息,半道却碰上孟鹤鸣,便问道:“兄长,怎么还不睡?”
孟鹤鸣一身玉色常服,身长玉立,巍巍如高山之石,肃肃如松下之风,风姿更胜从前,听他道:“小妹不打算跟我说说,怎么从书院回来了?”
孟青宁苦着脸,她这位兄长洞若观火,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他,“其实也没什么事,最近承蒙夫子推荐,后日就要入将军府做西席。”孟青宁把她自己找上门的事换成了夫子推荐,但她却小看了孟鹤鸣对寒山的成见,几乎同时,孟鹤鸣便带上了明显的怒气,“定是寒山捣鬼!卑鄙!”
唉?怎么怪到寒山头上了?孟青宁张口结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没有可能……寒公子他并不知情呢?”
孟鹤鸣冷哼道:“将军府还有他不知的事?他那个人生性浮躁,又……若真是他迫你,我绝不饶他!”
孟青宁看他完全一幅要跟寒山拼命的架势,忙道:“兄长,多虑了,此去将军府我只是给小姐们教书,并不与他牵扯,兄长大可放心。”
“不行!我明天就去将军府说明缘由,让他另请高明。”
孟青宁欲哭无泪,正所谓看一个人不顺眼,呼吸都是错,如果不能去将军府,她上哪儿找一千零八十两填坑?忙哀求道:“兄长,你别,别呀!我都答应夫子了,再者前天我已经去过将军府,字据都签了,岂能出尔反尔?”
孟鹤鸣怒道:“你,胡闹!”
孟青宁挽起他的胳膊,轻轻摇晃,撒娇道:“兄长,宁儿今年已经十五了,也是大姑娘了,做事必然有自己的想法。去将军府教书,亦是出于自愿,兄长尽管放心,若真有不妥,我定第一个来找兄长出头!”
见孟鹤鸣脸上表情略松,又道:“这总归是宁儿第一份差事,办砸了只会自砸招牌,往后任人耻笑,说孟家有个怂包小姐。”
孟鹤鸣一脸肃杀道:“谁敢说你是怂包!我就把你这些年作的文章和历年考校成绩摔他脸上!”
“噗嗤……”孟青宁笑出了声,实难想象,像孟鹤鸣这样的谦谦君子,往旁人脸上摔东西,估计能惊掉一地下巴。
“好兄长,你快别恼了,我今晚得早点睡,免得明日脑子昏昏沉沉,胡言乱语,被人看了笑话去。”
孟鹤鸣认真道:“若将军府薄待了你,就回家来,不用管旁人脸色。”
孟青宁点头称是,把孟鹤鸣往外推去,道:“兄长快些回去睡,明日还要早朝,走嘛走嘛。”
长夜星稀,月华薄晕,偶尔一丝风起,吹花打叶、穿堂过窗,无不预示明日是个大风天。
次日果然乌云罩顶,狂风大作,吹的人睁不开眼睛。到了午后风势稍歇,孟青宁准备好行囊,带了纱笠,由秋氏送她出门。
秋氏知她要去将军府,免不了一番叮嘱,“将军府不比咱们府上,家世显赫,规矩也多,你凡事多留意。”
“女儿记下了,阿娘放心”
枣红马,青纱帐,马蹄声急,一路脖铃响,催我入侯门。
将军府在京城北面,离孟家不算远,只一个时辰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