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折过后,家里人一起守了岁,总算过了个太平年。
初一日,大家也是围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谈天说地。过年里欢乐最多的莫过于小孩子了,有新衣穿,有好吃的,这便是孩子们最简单的快乐。宝儿柱儿撒着欢在屋里院里跑梭,为这个喜气的节日里增添了别样的欢乐。
饭桌上的宋母却愁眉不展,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昨日修濂被两个官差带走的情形,她到现在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修濂这孩子向来乖巧懂事,最近半年不知怎的,性子越来越乖张,先是打了李继双,这次又打了什么蛋,下次指不定又要打谁呢?
一想到这些,宋母胸口一阵发慌,她刚想要喝口汤来镇镇,突然“哐当”一声,一个瓷碗摔在地上碎了。
宋母惊了一跳,看着蹲在地上拾碎片的宋若桐,嗔道:“你这孩子,怎么越大越毛手毛脚的,吃个饭都能把碗摔了。赶开春了,娘托村上的张媒婆给你说门亲事,你好过去磨练磨练。”
宋若桐却道:“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伺候娘一辈子,伺候娘不比伺候别人强?”
宋母一笑,立马对她晓之以理:“伺候娘是比伺候旁人强,可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姑娘大了哪有不嫁人的道理,你在娘家待得了一时,能待得了一世吗?”
宋若桐置若罔闻,任性道:“我不管,我就要待在娘身边。”
一旁的宋修濂笑道:“好,三姐不愿嫁人咱就不嫁,就待在娘身边。待我出息了,我养你们,我养你们一辈子。”
宋母被他说的心里开了花,面上却极为镇定,佯装训斥:“你把你书读好就成了,别在外面惹是非,比养我们一辈子都强。”
怪不得娘饭桌上一副一筹莫展样,原来是为这个。宋修濂立马保证:“好好好,我以后再不惹事就是了,大过年的,娘您多笑笑,多笑笑这个年才有滋有味儿。”
宋母登时被他惹笑了。心里却想,修濂确实变了许多,知道话语慰人,哄她开心,叫她安心了。
饭桌上其乐融融,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喜气,唯独宋若桐,默默扒拉着碗里的饭,心不在焉。
一连几天,宋修濂见他三姐除过烧菜煮饭,其余时间全部关在自己屋里。再出来时,又妆扮了新的模样,今天头发扎了个辫儿,明日发间别了个新头花,天天不重样。
三姐打扮的花枝招展,莫非要去相亲?可她不是说她不想嫁人吗?带着满肚子疑惑,宋修濂走近正在院里洗衣服的宋若萍,“姐,三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天一个花样打扮?”
宋若萍笑道:“你三姐心里有人了。”
“有人?”宋修濂似是不解,“那是谁?”
宋若萍摇摇头:“不知,她什么也不说。”
宋修濂“哦”了一声,转身往厨房去。
三姐今年十七,这个年岁,村里与她同龄的孩子都有了,三姐却迟迟未找婆家,一来是因为母亲身体不大好,她要留在家里照料。二来,虽也有人给她上门说亲,但条件差的她看不上,条件好的又看不上她,一来二去,便耽搁到现在。
宋修濂进来厨房时,宋若桐正在淘米洗菜,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姐,听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是哪家的儿郎,说出来弟弟帮你参谋参谋。”
宋若桐淘米的手一滞,侧过头看他,脸上不知觉多了一片绯红。
“你听谁瞎说的,没有的事。”
说完,她低头继续淘她的米,脸上那坨红却怎么也落不掉。
宋修濂“哦”一声,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女儿家的心事岂是他想知就能知。
他回了自己房里看书去了。正翻着看了两页,宋若桐就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