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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附章、冥王秘府(5)  杀阡陌命人把花室里的花减除了三分之二,有的做成药汁,有的种回山野,余下精选的部分,由下属在阳间调整统筹好浇灌时间,再带回秘府里,容练秋的忙活时间就集中成了两个时间段,总加下来每日只有二至三个时辰需围着花植转。    饱饱地睡了一觉,起来点数完花室里的花植,抄写完新的花匠簿,簿册整体比旧的薄了四分之三,容练秋心情轻松得似纸鸢能乘风。  清除计时更漏上令人眼花的线条,画上简单明确的两道,看清时间还早,她欢愉地跑出门,反掩上门,兴致冲冲地找冥卫问路,她迫不及待想要告诉师姐们,冥王大人养的花有多好玩。  她走错岔路、折返来去,终于方向感全无地到达了汇灵间门外,只抓住了莫芽一个人。    “莫芽师姐!”容练秋满脸欣悦,以至于莫芽呆了一下。  莫芽左右看看:“嘘!她们在里边忙着呢。”将容练秋拉到角落,小声问,“这些天你都去哪了?我们还担心你呢。”奇怪地上下扫目,“不过你看着挺好的……没事吧?”  容练秋笑容鲜明若初绽的芙蓉:“放心,我好着呢。冥王大人种有一屋子的花,就把我调去做了花匠。那些花我见都没见过,可有趣了……”  她轻快地描述着,用手比划着花卉的奇形怪状,像晨林的燕雀叽叽喳喳,搞得莫芽不知道说什么好。  莫芽满心里还是闻茵琪在恶灵池中游得力竭,眼看就快到池岸了,又被水鬼扑过头顶咬住、被恶心的粘液蒙住双眼找不到岸边方向、厮杀中反复溺水的惊魂一幕幕,怎么也对接不上她的情绪。听着她的描述,脑子里浮现的乃是,一个个发旧的骷髅头倒置为花盆,盆里埋满人的脏腑、器官为花肥,盆上滴下血滴滋养,盆内长出一朵朵狰狞凶残的食人花……  容练秋见莫芽听得表情不适,拿手指在她眼前晃晃:“唉。”  “啊?嗯……”莫芽回过神,礼貌且尴尬地笑笑。  容练秋凑过去更紧,眸光明亮地窃窃低语:“哎,师姐,你觉得冥王大人是男的女的?”  “呃……”莫芽讷然相对。  容练秋打第一次见面起就对冥王大人的性别抱存了深深的疑问,听声音、看体态都得不出可供判别的确据。虽然冥王大人胸比较小吧,可是,也不能排除有的女子平一点啊。  故而她不吐不快,向着师姐积极分析起来:“……看冥王大人和大总管、阵术师之间的气场关联吧,就有点儿像同为男子。他们不像是对着个女君。可冥王大人又那么爱花……说不定还是个女的吧?府上的其余侍卫对他的态度,也看不出太大分别,男女都是卑躬屈膝的……”  她琢磨中语速放缓了,发傻的莫芽才警醒起来阻断道:“练秋,不能说了!”神色紧张地细声疾言,“规矩你忘了?对府中之谜的疑惑,都不许谈论的!”她缩脖子、流露惧怕的神情,“我可不想被丢进恶灵池里……”  “恶灵池?”容练秋睁着单纯的大眼睛问,“那是什么呀?”  ……    莫芽将容练秋带去宿间,见到还在养伤中的闻茵琪。她告诉容练秋,闻师姐眼睛没好全、视物朦胧,兼有梦魇烦扰,精神不佳,所以进门要记得发声,让她认出来,避免身影吓着她。莫芽推门前都不忘先报名。  坐下交谈,容练秋才知道七日前发生的事,还知道施愈师兄为他们多受了几倍的伤。  容练秋有种愧疚之感,又央着莫芽带她去探望施愈师兄。  事情原是因她而起的,结果独她好运远离凶煞,一心扑在花花草草上,却是师兄师姐把罪罚扛了下来……  施愈见到容练秋平安无事,唯感庆幸。他对容练秋多有开解和安慰,容练秋却是无法释怀,回到花室之后就怏怏不乐了。  她并不愿意把冥王大人想象得邪恶。但如若他本质上就是一个猎取亡魂为用、令人发指的大魔头,他们岂能助纣为虐而不设法逃脱?  没有了阳寿,再也回不去天方阳光灿烂、大地绚丽多彩、昼夜分明、生生不息的凡界与仙界,离开冥王府,地狱又何处可以为家?她宁可冥王大人是名值得信赖的首领,她在冥界还能有点对未来的憧憬。  可是,见不得光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    容练秋不再对冥王大人有初见时没来由的亲切感了,但若冥王大人来花室赏花,还是得赔笑。因为冥王大人生□□笑。  杀阡陌是每每想到自己花容月貌绝世天颜,不由得不心情大好。  他心情大好,她当然不能扫他兴。    “小花匠,你家是哪的?”  冥王大人紫衣烂漫轻扬,折下一只花盆的野草,扫扫容练秋的小鼻尖。  “我家是东海的。”为了不提起伤心事,容练秋简答一句,即抓住草毛,笑着回问,“冥王大人,你为什么爱穿紫衣?”  “……”冥王大人空眨着美眸,解答无力。    问额外的问题是违规的,但是容练秋知道冥王大人不会计较。只是他偏待她,她也不能掏心掏肺的,什么都告诉他。    她曾在仙界做过十年的使唤丫头,虽然后来遇到敏婵,荣升为了贵府小姐,十年的侍从生活,足以在她的性情中烙下烙印。  她父母凡气过重,在她年幼时就患病而亡,她的叔嫂在贵府家中当差,她的父母将她托付给叔嫂,而她嫂子就教给她一条生存之道——多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笑容是最廉价的讨好方法。无论心情有多差,出外都不可摆脸色。多给人摆笑脸,就会多给人留好的印象,不分平民王贵,都吃这套。只要不是挂着不合时宜的笑容,走哪都易亨通。  结果她笑着笑着,招惹上了贪恋美色的王公贵族。死里逃生一回之后,有了新家,她才日渐改掉了旧习。  而她骨子里的察言观色的能力早已改不掉。  她能确定,冥王大人即便是男子,她也绝无被侵犯的危险。因为冥王大人至尊至贵,仿佛任何人都只有伏跪瞻望的份儿。  他秉性还孤傲,但凡有哪个下属不小心逾越了界限,都会被狠狠教训。她站在他跟前,都不由得感到自身卑贱,又怎可能会认为,他对她有觊觎之心?  就连队友们都无一人担心她被“劫色”,只有人担心她“伴君如伴虎”,行差踏错便会断送性命。  是故容练秋收敛情绪,小心亮足笑容,掩藏住她另一面的火眼金睛……    某日,容练秋一手拿个小铲、一手捏个金钳给花朵捉虫。虫子与土色相仿,钻进土里速度奇快。容练秋急忙撬开土层追踪之下,不小心把花根给铲断了。  杀阡陌进花室里看花,她主动请罪。杀阡陌毫不介意地说:“以后不要为这种小事自责,如果有花死了,就告诉管事房添置点新的。”随即笑容明悦地把容练秋拉到他的储藏室去看前日调制的养颜秘方。  容练秋看不见他的笑颜,单是接触到目光都觉得漫天星辰炫闪,自然得还给冥王大人同样多的笑容。  杀阡陌打开膏药瓶,不时调皮地点几点在她脸上,乐滋滋地说他把“小花匠”变成了“小花脸”。那种时候,容练秋就会真心觉得冥王大人是女的。    后来根部损坏的花果然死了,容练秋哪敢擅做主张换新类别,就请求管事房弄盆同类的花卉回来。可是冥王大人随时起兴就拍板,掉过头就忘记交代管事房。  都没人跟管事房只会过一声。  管事差吏仍记着他对前几名花匠的严格,是故对容练秋恶言相向,还指派人去冥王面前通禀,以为容练秋会遭到严惩。结果管事差吏自己遭到了严惩。还是容练秋为他求情,拦下冥王大人,才没让他毙命于冥王烈怒的掌风之下。  管事差吏很冤很无辜啊。明明是冥王大人疏漏在先。可冥王大人认错只对小花匠认,表歉意也只给受委屈的小花匠。管事差吏只有战战兢兢磕头自骂该死的份儿……    杀阡陌哪里知道,小花匠会把他待所有人的态度看在眼里,她对他的介心,也日积月累而成。但他也不是傻的,他灵识通达,总会有些时候觉察,她面向他的前一刻,还在神情郁郁,追问却什么也问不出来……    在容练秋的眼中,冥王大人对她偏袒、甚至偏爱,绝不等于他是个和善可亲之人。  他对她和颜悦色,却对大多数的人摆出威严。他的脾气像鞭炮,不点燃还好,一点燃就爆。大总管和阵术师在他的盛怒面前都畏惧,更别说她的队友办差出错之时……惩办之事均是由大总管出手,他无需出面,可她亲眼目证过,他亦是杀人不手软的。  有一回她送一小盆花到他修炼的冥功阵室里去,路过客殿,碰巧遇见,不知是哪来的两鬼吏与他言谈不和,他就用强劲的功力把他们的魂魄生生捏碎了,杀人手法够狠厉的。  她在客殿外蹲地抱住花盆,以免失手打碎。  他步出客殿看见她受惊的举动,刚想安慰两句,她展颜露笑:“冥王大人,我这就端去阵室。”自己稳当当的站了起来,脸上是笑的,眼神却是回避,似怕被他看穿心思,可也不溜走,还记得要等他回话。  “去吧。”杀阡陌淡淡地说,风影飘出,转身一跨七八步,鼻息之中隐含了一丝气闷。  那会儿他想,大概是他对她不够好,所以她防着他。    可久之却发现并非如此。他把花室里的一切都给了她做主,花植的种类和数量增减,以及摆放、修剪方式,全凭她喜好随意改变。他还给她修行以最有效的指点,耐心地帮她解答对冥功的疑问,乃至于在她遇到难关时,亲自帮她打通经脉。  纵是这般她也不愿坦露真心。    他明白过来——戴着秘银面具的是他,她却是用笑容做了面具。  她看似日日安乐无虞,时时贴合他的心意,实则是面具不肯摘开。  她说:冥王大人救了我的妹妹,我感激还来不及,哪还会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呢?  她无懈可击的理由让他心头直堵。  相较之下,他还更喜欢那个会不慎在花室里睡着、连累一堆花植枯死的小花匠。  而那样的小花匠似乎不会再回来……    容练秋深知,他没有直接下令惩处她的队友,但大总管做的事无不是经过他准允。  他们蓬莱弟子多是仙族中的贵公子、贵小姐,初到时尚能时刻警醒、手脚勤快,但冥间无甚娱乐可言,连美食都再不能享用,方过月余就开始垂头丧气、提不起劲,马虎大意的、拖延误事的也就出现了。  大总管为正风气,隔一段抓一两人来论处,搞得弟子们人心惶惶,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好打起精神上阵。为此,施愈得空就去巡视检查、切切叮嘱,以减少队友们的失误。  可总有那么几个人出故障,甚至有人为逃避处罚推卸责任。施愈为了队友们之间少产生裂隙,宁可站出去顶罪,却也不能完全避免不愉快的发生。    同伴们不愉快,容练秋的情绪也就受影响。  最郁闷的还是,冥王大人待她过分特殊。她待他越好,她越不敢对同伴们说他的好。  因为队友们认识中的冥王大人,是可怖的、遥遥在上的,始终给人无形压力。  她接触到的,却是一个满有善意的他。他即使是不高兴,亦会忍住他的脾气,保证不伤害她、吓到她。有的时候,她甚至不想走了,不舍得去到一个再见不着他的地方。可她不能告诉队友们她的感受。  她曾尝试在与师姐们交流冥功心得之时,如实透露他给她的帮助,透露一二,即迎来一片风雨纷乱的反驳之声。  有的师姐表示坚决不相信冥王大人能怀有好意;有的酸溜溜地讥刺她起了痴妄之心;有的则担忧地劝告她,不要太轻信于人……  她无奈认识到,给她们知道的结果只有二:关心她的人怕她被利用,不关心她的人嫉妒怨艾,她根本不能与任何人分享她的乐事。她只能在她们忧愁时陪同她们忧愁,转过身默默叹自己糊涂。    冥王只是这冥王府的主人,是压在他们头上扳不倒的五指山。倘有一日五指山能扳倒了,他们定要逃离。届时他们三十五人将齐力对敌,与冥王府抗争到底。  她舍不得他,难道孤立?    她不想孤立,亦无法拒绝他的好意,于是她动了心计。  她看出来了,他反感她讨好的笑……  他总有一日会厌烦她,会把她从花室里赶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