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的手又探了过来,顺便把她翻了过去,嘴凑上来不依地道:“那可不行,都快一年没见着,怎么也得先香个嘴儿。”
云瑶连翻了三次,觉着就快成锅边烤的馍,再来一次就能熟了出锅。黑灯瞎火的他也没找着地儿,直接一下撞到了她鼻尖,害得她鼻子一痒,想打喷嚏,半天又打不出来。
她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酝酿难受了半天,准备着打个惊天动地的响儿,最后却像受了朝的爆竹一下哑了火。
胤禛却还不依不饶,嘴唇在她脸上点来点去,烦得她就势打了个滚儿,离得他远远的。
胤禛正在兴头上,突然怀里一空,顿觉不满。以为她没有等到自己在使小性子,又忙凑过去小意安抚她:“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实在是没有功夫来。
先前弘晖一直哭闹,太医来看了也没瞧出个所以然,喂奶喂药全部都吐了个一干二净。
哭到最后声音都哑了,可没把我吓死,幸好先前才肯吃上一口奶,又跟没事人儿一样睡着了。”
胤禛抱着她,叹息着道:“本来开始打算不带他到庄子,就怕着车马颠簸,挪来挪去怕他会哭闹。府里又实在是太热,他那么小,屋子里也不能用冰,热得小身子上都长满了痱子。
福晋生产时很是吃了些苦头,坐了双月子,还是没有恢复元气,屋子里更不敢用冰。我想着庄子里总凉快些,最后干脆都一并来了。”
云瑶哪里会跟一个小婴儿置气,她细声细气解释道:“爷,妾身哪有怪没来,更不会生气福晋大阿哥他们来庄子。
再说大阿哥那么小的孩子,当然要紧着他,妾身这么大一个人,哪里会与他置气。妾身是被你弄得鼻子发痒,喷嚏没打出来难受。”
胤禛没想到她是因为这个在使小性子,哭笑不得地道:“这么点小事就跟我下脸子,瞧你这气性可真够大的。这么长时日没有见着,你都一点不想我,自顾自倒睡得香。”
他说着愈发委屈起来,拉起她的手搁在他的胸口上,“你瞧着这处,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他又把手搁在她的胸前,“你再瞧瞧这处,凉的。咦,好似又丰盈了些。”
摸着摸着心跳,那双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从她里衣缝隙处钻了进去。
等到去洗漱出来,已到了寅时起床的时辰。云瑶困得眼皮都睁不开,胤禛却精神头十足,穿好衣衫用完早饭,再去澹宁居办差使。
云瑶陪着他食不知味用完了早饭,送走他之后又倒回了炕上睡回笼觉。困到了极点合上眼迷了一阵,就再也睡不着,烦躁地在炕上翻滚折腾。
姚姑姑听到卧房里的动静,探头进来一看,对着云瑶睁开的双眼,愣了下笑起来道:“格格可是睡不着?”
云瑶干脆起身下了炕,姚姑姑上前伺候她穿上外衫,说道:“外面已经开始在下零星小雨,先前雷先生差人过来说,万春园屋顶的碎瓦片,今天一大早就差人上去换好,水沟也清里过。让格格尽管放心,就算下雨那边也没事。”
雷金玉做事勤快又细致,交待的事根本不用她费心,他保管做得超出你的预期。
云瑶穿好衣服,想着他也只好点吃喝,便说道:“趁着雨还没有下大,咱们再下地里去拔些花生,顺带摘点毛豆回来,一起煮花生毛豆。送一些给雷先生下酒,正好让爷也尝尝鲜。”
等到姚姑姑与云瑶下地去拔了花生毛豆,才走到万方安和门口,原本的零星小雨就变成了豆大的雨点,闪电过后,随即闷雷滚滚。
福晋的正院里。
屋子里闷热不堪,福晋也热得受不住。等守着奶嬷嬷喂完弘晖吃奶,再把他哄睡着放到床上,她的衣衫都已经全部被汗湿。
她去洗漱之后换了身干爽衣衫,只没一会又是一身汗,吴嬷嬷在旁边不断给她打扇子扇风,也累得全身都被汗水湿透。
外面的天仿佛一瞬间就阴沉下来,等到雷声之后,沉睡的弘晖一下惊醒,跟着大哭不止。
福晋忙奔过去,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哄了起来。
吴嬷嬷在旁边扎着手,听着弘晖哭个不停,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心疼地道:“这该死的雷,早不打晚不打,咱们大阿哥才睡着就落了下来。
就是奴婢也被吓了好一大跳,别说是大阿哥这么小的人了,只怕是吓得够呛。”
打雷下雨谁也没法子,福晋身子虚,抱了弘晖一会手臂就酸软不已。吴嬷嬷接过他,抱着继续哄了起来。
雷声过后,弘晖虽然哭声小了些,等到再次打雷时,他又会被惊得大哭不止。
一时间,满屋子的人,都围着大哭的弘晖团团转,直到雷雨停歇之后,他哭累了,又吃了几口奶后,总算又睡着了。
吴嬷嬷伺候福晋再次去洗漱,出来后扶着她坐在矮塌上,见她靠在软垫上,已经累得手都抬不起来,忙坐在塌边的杌子上,细细替她捏着手臂。
她见福晋脸上又开始在冒虚汗,眼珠子一转道:“福晋,屋子里实在是太热,这天还没有到最热的时候呢,以后可怎么受得了。”
福晋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嗯了声,“忍着吧,大阿哥可受不得凉。”
吴嬷嬷立即应声称是,又说道:“昨晚爷回去之后,最后还是去了云格格院子。今儿个奴婢早上见着爷了,他是从万方安和里出来的。”
福晋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闭上了,说道:“爷要去哪里,谁也拦不住。再说现在我身子不好,也不能伺候他,哪能让他忍着。”
吴嬷嬷挥手斥退屋里伺候的丫鬟,低声道:“福晋,那云格格可不比别的人,爷天天歇在她那里,怀孕是迟早的事。
虽说福晋现在有了大阿哥,咱们旗人嫡庶可没有那么重要。那弘皙不是从太子妃的肚皮里出来,在皇上面前一样受宠。”
福晋楞住,良久之后才低声说道:“爷不是那样的人,再宠着云格格,弘晖可是他的嫡长子,也不会偏到哪里去。”
吴嬷嬷满脸焦急,连声道:“这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会没有偏颇,五根指头还有长短呢。别的不说,就说近的,瞧那李四儿,那府里的嫡福晋还有活路吗?”
李四儿行事张扬,从没有瞒着掖着,逼死隆科多的小妾,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亲自跪着侍奉李四儿喝药。
数不尽的荒唐事闹出来,她的大名在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福晋想起云瑶的脾气,上次她那似乎要吃人的眼神,悚然而惊,抽回手臂,整个人都惶惶然。
吴嬷嬷觑着福晋的神色,心头一松,继续趁热打铁道:“云格格那万方安和,可是这庄子里景致最好,最凉快的院子。
爷就算再疼大阿哥,也没见着他让云格格搬出来,好让大阿哥住进去,不用再受那么多苦。”
福晋自己倒无所谓,听到提及大阿哥,她心中怨恨顿生,咒骂道:“她就算住了最好的院子又如何,爷也没少去她的院子,她还不是照样连蛋都下不出一只来。”
吴嬷嬷顺着福晋骂了几句云瑶,说道:“奴婢一直在想,以前在府里时,大阿哥在打雷时可没哭得这么厉害,就觉得有些奇怪。
奴婢便仔细再想了想,昨儿个到庄子时,本来大阿哥睡得好好的,偏偏她故意走了过来。爷一见到她,就马上停车去见她。
福晋也只得依着爷的规矩跟着下车,大阿哥才会被她养的那猫吓醒,然后哭得一直没有停过。
猫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阴森森的,让人见着就害怕,大阿哥估计就是被猫吓着了。”
福晋仔细一回想,想起昨天来庄子时,她见胤禛没有跟来,回头看去时见到的那一幕。
细碎的阳光下,胤禛低头看着云瑶,嘴角含笑,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喜悦与温柔。
福晋的心似乎被一只手狠狠拧住,痛不可抑,热泪冲得她鼻子发酸。
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出了话来,低声吩咐了吴嬷嬷几句,神情狠戾:“就算拿她没有法子,也定不会让她好过!”
吴嬷嬷眼珠子转得飞快,跟福晋嘀嘀咕咕商议了几句,就急匆匆出了门。
雨越下越大,一直陆陆续续下到午饭之后。云瑶吃完饭后一觉快睡到半下午,起床之后见到外面天空碧蓝如洗,空气通透了许多,太阳虽然又挂在了头顶,却不再如以前般闷热。
云瑶正站在廊檐下伸展身体,见姚姑姑脸色不大好,急匆匆走了过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姚姑姑走近了才低声说道:“先前打雷,大阿哥受了惊吓,福晋那边院子去请了爷,不知还从哪里找了个婆子回来,说要替大阿哥收惊。”
云瑶以前也听过小儿啼哭不止,大人没了法子,拿民间偏方替小儿收惊的事。不过大多都是在墙上或者树上贴红纸,念一些“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的口诀。
福晋请神婆回来,就是说弘晖撞了邪,需要驱邪除魔了。
云瑶眨了眨眼,四下转动打量之后,恍然大悟笑了起来,长叹道:“我们才是那个她要除去的邪魔啊!”
姚姑姑无语至极,无奈道:“格格真是,这时候还笑得出来”
“格格,格格”
姚姑姑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大步奔来的长兴打断了,他哭丧着脸,颤声道:“大橘小橙跑了出去,被吴嬷嬷遇到了,说它们是邪祟,要抓住它们打杀了啊!”
云瑶被说成邪祟没关系,只要神婆子能驱得了她,让弘晖不再哭也算是功德一件。
不过她的猫大爷可不行,她每天辛辛苦苦替它们铲屎,逗它们玩,做它们的猫奴,她自己都舍不得动它们一根手指头!
她脸色大变,迈开大步往外跑去,边跑边厉声喝道:“长兴在前面带路,我倒要会会这个老虔婆!”
长兴在前面跑得飞快,云瑶与姚姑姑拔腿追上,几人很快赶到了。
离万方安和不远的西侧处,有溪流缓缓而过,水草里面经常有小虾蹦出来。猫大爷们最爱的就是守在溪边,伸出爪子跃跃越试去抓虾。
此时,小橙不见了踪影,吴嬷嬷神色扭曲,双手死死掐着大橘的脖子。一个年约四五十左右的陌生婆子,手上拿着黄符贴纸,围着吴嬷嬷嘴里念念有词。
突然,婆子睁开了双眼,将黄符猛地往大橘头上一贴,大声道:“邪祟现身来!”
大橘肥胖的身子垂下来,只轻微摆动,已经无力挣扎。
云瑶心疼得目眦欲裂,大叫一声扑上前,使劲全力一拳挥向吴嬷嬷,狂吼道:“老子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