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谢寒夜那种战五渣道维自然更相信玉楼地级杀手的能力,细细听对方把这几天发生在谢寒夜身上的事说了一遍,心里有了大概猜测。
随手拿了个干净茶盏,在下属懵逼的视线中对着胳膊划拉一道口子挤出半茶盏的血。
他对着茶盏里鲜血又是闻又是尝给他包扎伤口的下属看的小心肝儿乱颤给原本喜怒不定的楼主又加了个嗜血的标签。
尼玛是真的嗜血,狠起来连自己身上血都不放过的那种。
稍有分神一个好好地活结,莫名其妙在他手下打成了可爱的蝴蝶结。
下属当即一抖,觉得这条命今天可能要交代在这儿,连忙跪下请罪,不经意间视线和楼主撞上。
那一刻的感觉怎么说呢,他似乎在楼主的眼睛里看到了明晃晃的“想清蒸还是红烧”的真实疑惑?
被自己脑补吓的要死,不知道被清蒸还是被红烧哪个来的更轻松?想不清楚是被大卸八块来的简单还是被楼主吸干血来的痛快?
你说为啥不选择当场自杀?
这种体验感极棒的死亡方式,在楼主面前想都不敢想他发誓如果他有这个念头,楼主一定有能力在他行动前制止,并想出比大卸八块更残忍的死亡方式对待他!
道维:
道维觉得他自上任以来走的都是亲民路线啊连楼里人的小手都没碰一下,这些人至于这么怕自己吗?
小早用玉楼老大头号狗腿子的身份提醒他:“您上任后确实很安静,但您忘了您是咋上任的啦?在玉楼总部杀了个七进七出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
留守玉楼的三百多号天极杀手被您一炷香时间搞没了两百多,剩下的一百至今躺床上养伤走不了路呢!其他战五渣就不说了,没意思。
别说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人害怕您,就是普通统他也得害怕吧!”
拍马屁的同时不忘暗搓搓夸奖自己不是个普通统。
靓仔无语。
摆摆手打发了已经在心里跟人间告完别的下属,仔细研究了半晌自个儿的血,终于确定了件事。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
“你说,要是让谢家人知晓,他们花了无数金银,找了近二十年的牵绣解药,就是楼相思本身的鲜血,该是何等让人愉悦的场景?”
道维自打来这里后就从未受过伤流过血,便未察觉楼相思一身血的特殊性。
现在一瞧,细细往前推敲,“大胆猜测,牵绣作为楼家独门秘方,唯一的解药,便是楼家继承人的献血。”
现在道维开始觉得楼家是挺有意思一家族了,“用牵绣这种毒药来对付敌人,真是慈悲又残忍。
因为中了这种毒不会立刻死,但每时每刻,身心都在受巨大折磨,影响寿数。
可若是有无数金银堆砌,加之医术高明的大夫开方,找到那些昂贵不已的替代解药,每年服用,也不是不能继续存活。”
小早愉快的总结:“所以说中了牵绣之人,没有解药的话,要么被病痛日日夜夜折磨不得安寝。要么病没好,钱没了,成了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道维笑着点头:“是极,所以你猜谢夫人认为可以被她挥霍十几年,拿去跟世子爷交换的谢家财产,到底还剩多少呢?”
那是真不剩什么了。
道维翻过玉楼账册,谢家每年给玉楼的钱,至少占了他们家产出的三成,在各地紧急寻找珍贵药材的花用,又占了三成,剩下的四成用于日常开销,充门面。
“所以谢家现在就是个空壳子。”
道维站在廊檐下静静观望这座处处精致,每每都是小心思的宅院,内里花团锦簇,即便最近谢家处于风口浪尖,谣言和猜测要将这一家子淹没,但家里行走的弟子,下人们一个个依然精神饱满,脚步轻快。
因为他们相信以谢家今时今日在武林的地位,这点风浪击不跨这个庞然巨物。
却不知这艘庞大的战船早已千疮百孔,海面上任何一个不起眼的风浪打过来,都能叫他瞬间四分五裂。
小早长长的出了口气,自认为非常凶的握紧小拳头道:“活该!”
的确活该。
绕了这么大一圈子,解铃还须系铃人,落脚点依然在楼家人身上,但楼相思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呢?
没了楼相思的鲜血做解药,谢家父子又能落个什么好?所以不管是秋梨花所知的剧情中,谢寒夜后期亦正亦邪,行事全凭心意的疯狂。
还是道维所知的剧情中,谢寒夜晚年病痛不断,天不假年,医不自医,先女主一步离开人世,都是有一定道理的。
道维沿着廊檐一路缓缓而行,廊下红色绸带随风轻摆,不时落在她发间,一路上丫鬟仆从见了她皆静默不语,快速行礼,恨不得将头埋进肚子里。
生怕她生气迁怒到布置这一切的他们身上。
道维心里轻嗤:“差点儿忘了,今晚就是谢寒夜纳秋梨花为妾的日子。
这个地方啊,藏污纳垢,最是肮脏不过。
刚好,是时候离开了。”
一路走来,身上佩戴的头饰,首饰,甚至宽大繁复的外袍一件件全被他扔在地上,下人们见了只觉他因为大少爷纳妾之事心头不快,不敢多言,默默让人捡起来了事。
扔到最后,道维瞧了手里这把团扇一眼,眼神莫名定在扇坠那块小巧精致的和田玉雕琢成的锦鲤上,一眨眼的功夫,团扇被她远远抛开,只余扇坠被小心保存。
脚步轻缓的到了故园门口,朝门房方向做了个手势:“留几个监视这边动态,其他人今晚之前全部撤离!”
梳的整齐华丽的发型因没有了发簪固定,柔顺的披散在后背,身上是素色内袍,守门弟子见到这样的少夫人,突然觉得他身上有一种之前从未察觉的,雌雄莫辨之美。
很自然的,有人自暗中走来,轻轻为他披上一件男式月牙白锦衣,外罩在太阳底下流光溢彩的斗篷。
一切进行的悄无声息又井然有序,守门的几个弟子被眼前一幕惊的说不出话来。
直到少奶奶手持马鞭,随着那些眼生的故园弟子策马离开,他们才想起还没询问少奶奶要前往何地,何时归家?
路上,随行的下属跟他汇报:“楼主,京城马家那边有动静了。”
京城马家,谢夫人马跃青的娘家,郡王府。
之前道维特意下令,玉楼从此不再接刺杀任务,大管事便着手逐渐结束手头的单子,并向外界慢慢透露此事。
唯有一个例外,便是郡王府若有什么人找上门来,来者不拒,第一时间通知他。
果然,终于有动静了,下属不敢隐瞒,当下跟道维汇报。
“什么要求?”
下属头低的更低了,打马上前,小声在他耳边道:“郡王府的张姨娘找人下的单子,要刺杀郡王妃,愿意出三千两黄金。”
这里说的郡王妃,是世子他亲娘,而姨娘张氏,是谢夫人马跃青她亲娘。
郡王爷离世,世子还在守孝期间,名义上还没有彻底继承他爹郡王爷的封号,外人还得称呼一声世子爷。
道维猛然勒住缰绳,马蹄高高跃起,嘶鸣一声,欲要暴躁的在原地翻腾,被道维在脖颈处轻轻揉按了两下,瞬间乖巧舒服的的站在原地嘟嘴唇。
道维在马上眯眼打量了京城方向一眼,对下属道:“带几个人,我亲自走一趟。”
不管是谢家还是郡王府,现在全都是道维的仇人,他一个都不会轻易放过。
白日里不适合干杀人放火的勾当,道维熟练地乔装打扮一番,身形举止就与郡王妃院子里的三等丫鬟巧姐儿不差分毫,沉默寡言老实巴交的在院子里扫地,谁都没发现不对。
然而等夜幕降临,真的近距离瞧了这位被刺杀的对象郡王妃一眼,道维就发现郡王妃根本不需要刺杀,她活着可能比死了更痛苦。
因为她中毒了,牵绣。
道维当即改了主意,将人五花大绑。等一盏茶泼下去,王妃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被人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而面前站着她院子里伺候的巧姐儿时。
只出现了一瞬间的惊慌,将咳嗽尽力压在喉间,语气十分镇定道:“是张氏那个贱人叫你来的吧?给我下毒折磨我还不够,这是又想要什么?
虽然我查不出她从哪儿来的这些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毒药,也没查清她哪里来的途径找到你们这些江湖高手,能避开郡王府层层守卫,悄无声息的将我绑在这里。
可不用证据,单是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是郡王那老不死的交给她的。
她张氏是个贱人,郡王爷那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这些年若不是为了我儿能顺利继承郡王府,我早带孩子归家改嫁了!
我堂堂刘氏女,世代簪缨,姐姐在宫中做贵妃,哪里需要在这鬼地方受他们的鸟气!?
壮士,我也劝你一句,想要什么东西可以,只要我能出得起价你都可以开口。她张氏能给你的,我刘氏都能给你,她不能给你的我还能给你,一切都好商量。
可取我性命的主意就免了吧,若是今儿我没了命,我儿是板上钉钉的郡王爷,我亲姐姐是贵妃娘娘,我刘氏姻亲遍布朝堂,你也没有好日子过的,这点想来您应该明白的,对吧?”
道维挑眉,传闻这位王妃被家里妾室逼的长居佛堂,避世不出,现在瞧着人家才是目光长远有大格局,压根儿就不耐烦伺候郡王爷那根老黄瓜,才以退为进。
这不,人家终于熬死了郡王爷,想要的权势地位都有了。几句话功夫就透露出这么多消息,道维只饶有趣味的问了她一句:
“你确定毒是张氏给你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