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江临答应不再来向她请安后，当真一次都未再来过。

虞鸢乐得清净，终于不用再早起了，每日都睡足了才起来。人一睡好，心情便好，这不，一向爱闷在屋里的她今日难得出去走一走。

今日天气也好，阳光还算不上燥热，她走在太液湖边，时不时有微风荡起圈圈涟漪，拂在脸上舒服极了。

远处忽然传来几名宫女的嬉笑声，虞鸢望去，只见四名年轻的小宫女们提着一堆东西，边走边互相打闹，水灵的脸上各个都洋溢着期待与兴奋。

她冲身旁的海棠问道：“她们这是准备做什么去？”

海棠伸长了脖子也朝她们望去，微眯着眼看了会儿，笑道：“娘娘，明日便是端阳节，她们手里提着艾草和菖蒲准备挂在房间门口呢。”

经她这一提醒，虞鸢才想起来，明日便是五月初五了。

往年端阳节，宫里都会举行射粉团的游戏，宫人们也可以参加，射中的还能向皇帝讨一个奖赏。

不过，以前都是丽妃一身大红色骑装，明艳又张扬，当着所有人的面射下那粉团，从未有一次失败过。

除了美貌她还有胆识，有骄傲，并不似那金玉其外的花瓶美人，这也是为何先帝那般宠爱她的原因。

不过如今，也只能被迫凋零在恩露寺了。

虞鸢轻叹了声，不自觉感叹道：“真是物是人非啊。”

“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海棠扶着她，边走边道。

她轻轻摇头，“无事，不过感叹一句罢了。明日是端阳节，你便不用陪我了，去和她们参加射粉团吧，若赢了，还能给你自己讨个赏赐不是？”

海棠垂首抿了抿唇，犹豫几息，道：“娘娘，其实奴婢明日不想去参加游戏。”

“哦？”虞鸢停下脚步，笑着看她，“那你想去做什么？”

话落，海棠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娘娘，明日金明池上有龙舟比赛，夜里集市上还有灯会，奴婢已经好久没有出过宫了，奴婢...奴婢想出宫看看...”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越发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要求坏了规矩。

虞鸢想了想，她自从陪伴自己入宫后，出宫的次数五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平日里的采买事宜也一直是由旁的宫女负责，自己又事事离不开她的照顾，仔细算算，她的确已经有好几年不曾出宫了。

想罢，虞鸢欣然答应道：“那便出宫去吧，明日带着我的令牌出去好好玩一趟，不用急着回来，在外面歇一夜也可以。”

“真的？！”她高兴得连礼数都忘了，像个小孩儿似的抱着虞鸢的手臂蹭了蹭，“娘娘您真好，您就是这世上最最好的人。”

她正笑着，海棠突然又想到什么，直起身来，“对了娘娘，不如您明日与奴婢一同出宫去吧？奴婢至少还出宫过几次，可您是一次也没出过宫呀，趁着这次机会出去玩一趟吧娘娘。”

“我都多大岁数的人了，早就过了逛灯会的年纪了，还是你自己去吧。”

闻言，海棠立即急道：“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孔夫子都说三十而立，您正是而立之年，大好年华，怎的就不能去逛灯会了？那难不成，还有人规定多少岁以上不得逛灯会吗？”

虞鸢还想说什么，话未出口，她便抱着自己的手臂撒娇道：“哎呀娘娘，您就陪奴婢一起去嘛，求求您了～”

海棠睁着一双灵气的杏眸冲她扑闪扑闪，她没忍住，轻声笑了出来。

最后终究是拗不过她，答应了下来。

翌日用过午膳，虞鸢换了身轻便的衣裳便同她一起出了宫门，坐上马车一路来到举行龙舟比赛的金明池。

池边早已挤满了人山人海，一眼望去尽是人头攒动，连转身的空隙都没有。但好在虞鸢昨日便派人拿着令牌，去池边的茶馆订好了观赏的最佳位置。

这会儿她们已经绕过了人群，戴着帷帽走进茶馆，在小二的殷勤引路下来到预定好的位置，席地而坐，点了一壶雨后龙井。

这个位置就在池边，一眼便能看见池面上插有一根长竿，竿头上绑有五颜六色的锦布，鲜艳夺目，这便是锦标。哪支队伍最先夺取锦标，哪支队伍就是胜者。

今日参加比赛的一共八支队伍，大多都是民间的水手们组成，此时正在池边热着身呢。

海棠兴奋地盯着摆在起点的两条龙舟，舟尾分别系有一条红色的长布条，和一条黄色的长布条。

她改了称呼喊道：“夫人，依您看，您觉得哪支队伍会赢呀？”

虞鸢抿了一口茶，眺望至池面，随口答道：“红色的吧。”

“那不如我同夫人打个赌如何？”海棠兴冲冲道：“若是红色的赢了，夫人今日让我做什么便做什么。若是黄色的赢了，那今晚灯会，夫人便给我买一只兔儿灯带回去。”

她听完垂眸轻笑了声，“你就是赢了，不也得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